由于有了隆庆的这个圣断,高务实现在就是正式的太子伴读、假侍读学士了。至于接下来一些细节,譬如告身、牙牌、官服这些事情,自有宫中有司负责操办,无须高务实自己费心。
隆庆则又交待申时行:“申爱卿,你与诸位讲官今日中午操劳点,去内阁和高先生商议一下太子出阁之后的课业安排,随后便请高先生上一道疏,把这些事情早些定下来。”
高拱毕竟自己兼任了“知太子经筵事”,算是主管,课程安排什么的,当然要找他商议了,同时高拱自己的时间安排又紧张,一般是上午在内阁办公,下午要去吏部办公,所以太子经筵的事情,就只好挤占中午的休息时间了。
这个情况申时行当然也是知道的,因此并无推脱,领衔诸讲官领旨谢恩。
隆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本来觉得事情差不多,可以打发众人回去,自己等人也好用膳去了,谁知道这时候高务实窥见机会,上前一步,很正经的行了一礼,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隆庆稍有些愕然诧异,接着就笑了起来,他再次露出那种邻家大叔般的微笑,和气的问道:“哟,高爱卿有什么事要和朕说?”听他这语气,高务实总觉得他可能是那种特别喜欢小孩子的人,难怪之前怂恿高拱让他做这件事会这么顺利。
不过眼下有申时行等几位先生在场,高务实还是表现得一本正经,规规矩矩地道:“回陛下,臣此前文中说欲将《龙文鞭影》一书献与陛下和太子,而臣所以能为陛下选中,似乎也是因为此书……如此,则臣若是回去之后再将此书献上,恐外间疑臣使人捉刀,有伤陛下之明,故臣斗胆请陛下准臣今夜留宿文华殿或随意何处,并使中官日夜监督,不得与外人相见,直到臣将此书全文献上之后,再行上任。”
隆庆听了这话,真是有些惊讶了,愕然反问道:“有这个必要么?”他转头问申时行:“申爱卿,你怎么看?”
申时行略微思索,点头道:“虽然此举实在有些委屈了高侍读,但高侍读所言也不无道理,毕竟今日高侍读所以为陛下、太子、贵妃以及我等讲官们一致认可,确是因为《龙文鞭影》之故。若陛下以为方便,臣同意高侍读以此自证。”
所谓“若陛下以为方便”,是因为高务实这个建议相当于要留宿宫中,虽然他年纪实在是够小,而且也自请“使中官日夜监督”,但毕竟要是严格的讲,总还是有些坏了宫禁规矩。
隆庆当然不至于担心一个小孩子留宿宫中会怎么样,而且高务实不光是自请宦官监督,还把地点定在文华阁——这里宫女都没有一个,有什么好担心?不会传出任何不良消息。
他主要是觉得这么做好像所有人都不相信高务实一般,这让他有些担心高务实心中的感受,更担心高拱知道消息后的感受。
隆庆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样吧,高爱卿先留一下,与朕共进午膳。孟冲,你和申爱卿他们一道去内阁,把高爱卿方才的建议禀告高先生,问一问高先生的意见。若是高先生同意的话,你也不用马上过来,先安排人手在文华殿整理一间屋子,书案文墨之类都要准备好,还有床铺被褥之类,尤其不能简陋,晚间的膳食上面也要用心……”
作为皇帝而言,吩咐得如此仔细,实在有些絮叨,但无论申时行等人还是高务实自己,都只感到隆庆对他的重视——当然这可能是爱屋及乌,总之无人不为之感慨。
就连冯保在一边听了,也不禁心中嫉妒,寻思道:这可就不妙了,照这个趋势下去,高拱的圣眷不可动摇不说,就连高务实这小儿如果在太子身边久了,只怕将来也势必分我宠信,得想个办法才行。
他转而又有些恨今日前来参加遴选的其余各家子弟没出息,要是他们表现好点,把高务实这小子给压下去,哪有这么多麻烦?其他人可不是高拱的侄儿!就算张简修……算了,张简修今天的文章自己也看了,指望他根本不可能,也不知道张居正是怎么教的。
他这个腹诽可就真是冤枉了张居正,历史上张居正的几个儿子中还是有几个读书算不错的,虽然不能说才华横溢,但也并不糟糕,要不然张居正再如何权势熏天,也不可能把些完全的废物点心捧进一甲,甚至闹得士林、民间舆论大哗。
后来时过境迁,张居正死后被抄家,有条罪名就是他的两个儿子考中状元和榜眼,是他暗箱操作的结果,甚至有人说,连他三儿子张懋修的状元策都是他人捉刀代笔的,于是张懋修被人称之为“关节状元”,甚至有人说出更难听的“野鸟为鸾”,还有人作了这样的诗来嘲讽:“状元榜眼俱姓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六郎还作探花郎。”意思是只要张居正在位,他家的老六张静修,将来也能考个探花郎。
张懋修当状元,有没有他老爹的影响力在起作用,应该说有,如果他本人是个纨绔子弟,才薄而下流,张居正敢以此来面对举国才子的悠悠之口,这事就更荒唐。所以这里关键问题是,张懋修到底有没有学问??史书上说他“积学好古,清约寒素”,从这八个字来看,张懋修的学问与品行都是经得起推敲的。但贵为状元,还是需要用作品来说话。
张懋修晚年曾作诗云:秋色满林皋,霜天雁唳高。野花寒故细,浊酒醉偏豪。白雪知孤调,青山有二毛。丛来仲蔚宅,匝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