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义军、僧兵蠢蠢欲动,日军方面当然也不是在闲着睡大觉。此时在清州城内的日军守将为蜂须贺家政,其所部正镇守于清州至忠州之间的大小城镇,兵力可谓相当分散,其在清州城内居然仅有三百余人。
危险吗?看起来很危险,不过这其实也要看大局,毕竟日军自登陆以来,朝鲜军往往一触即溃,日军根本未遇敌手。正是在这样的大局之下,蜂须贺家政由此对朝鲜战力不屑一顾,虽然身边仅留数百士兵,他也认为足以压制清州,并威慑周边。
这月初一,赵宪所部一千一百人,灵圭僧兵七百人,官军五百,合计两千三百余人进抵清州。由于此前赵宪已经定下计谋,因此便先令本部出五百人诱敌出城,剩余六百义军与七百僧兵于两侧埋伏等待号令,官军负责追击败军。应该说,这是一个极其常见的诱敌围歼计。
蜂须贺家政见清州城外的挑衅者全是寻常百姓,一个个身无片甲,手持粗制刀枪,甚至许多人不过是拿着锄头、草叉、柴斧等农具,同时他们还队列散乱,只知道在火绳枪射程之外叫骂。
蜂须贺家政冷笑连连,对手下人道:“区区数百贱民,手持农具,连足轻也称不上,哪来的胆量敢在城外叫骂,必须全部碎尸万段,以儆效尤!”他不是说说而已,立刻下令以一百兵卒追杀此股义军。
义军见一百余名日军攻来,便与之厮杀。显然,义军虽有五百之众,但衣甲兵械毕竟不如日军精良,加上又是无阵型乱斗,激战不过一刻便有近三百名义军伤亡,战局可谓一边倒。
赵宪见状忙发信号,前部后退引日军追击,随后两侧伏兵突起,瞬间便将日军合围。这一下兵力优势太大,日军无法突围,全部被义军及僧兵斩杀。不过义军缴获火绳枪却不会使用,只得先当做冷兵器随身携带。
蜂须贺家政于城楼望见敌有伏兵,不禁吃惊,细数下来惊觉敌军竟有数千之众,由于此刻城内守兵仅剩两百,蜂须贺家政心中无底,难免有所慌乱。
赵宪及灵圭趁势号令僧兵、义军全力攻城,义军士气高涨,呼喊响彻清州,于城下与日军鏖战。此刻忽然乌云密布,天降倾盆大雨,日军火绳枪虽然制作精度不错,但技术水平却不算高,可比不得明军前些年换装的万历二式那样拥有一定防雨水能力,因此陡然之间全部失效。不过祸兮福所倚,朝鲜方面也因大雨浇灌而无力攻城,赵宪无奈之下也只能下令撤围。
蜂须贺家政见天降大雨,急忙跪地感谢神明护佑,但同时心知,次日一旦天晴,义军必再攻城,到时恐怕清州不保。蜂须贺家政当机立断,率领剩余部卒连夜撤离清州。
到了次日清晨,义军果然再围清州,却见清州早已城门大开,清州百姓四处活动。赵宪及灵圭疑惑不解,找来一名妇女询问,方知日军昨夜便已离去。赵宪心疑,不知是否是计,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但官军闻听这一大捷,却一马当先直入清州,宣布清州光复。
清州光复后,赵宪向官军讨要表功奏疏查看,谁料官军不给。赵宪率众强夺而看,果然奏疏中将光复清州之首功归于官军,并称颂僧兵协助,却惟独对义兵却只字不提。赵宪勃然大怒,义军因此和官军接连爆发冲突。
灵圭只好充当和事老劝慰双方,赵宪忿忿不平得回答道:“数千义民不惧生死与敌寇拼杀,他们只字不提,官军寸功未立不过先入空城,他们却敢上报首功!
他们这样做,分明是对不准官军参与战斗的挟私报复,此等无耻行径绝不能坐视不理。灵圭大师,你既是无欲无求之人,便请勿要多言,刀剑无眼,再上前来必遭无妄之灾!”
话说到这个地步,灵圭也只能徒呼奈何。从此起,公州义军、僧兵、官军之盟实质上已经瓦解。
到了本月中旬,赵宪接到命令,朝廷要求义军、僧兵、官军合力南下收复锦山。赵宪坚决反对同官军合力,决意自领义军收复锦山。
灵圭得知,连忙劝道:“公切不可意气用事,贫僧想清州一战之后,义军仅剩七百,锦山倭将为小早川隆景,听闻乃倭国名将,极具谋略。此人部下兵多将勇,实力强大,且如今正占据险要,单凭公目前兵不满千,必是有去无回。还是遵从朝廷之令,三部合力,从长计议为好。”
然而赵宪对官军之厌恶已到极点,自然不依,执意单独行动,他傲然道:“君辱臣死,既接到军令,我当立刻奔赴锦山再作计较,即便飞蛾扑火也定收复锦山。但请恕在下绝不与宵小之徒共事。大师若也依然愿意杀敌报国,便请与我同去。”
赵宪说罢,便正式与灵圭告别而去,潇洒而决然。
另一边,小早川隆景听说公州赵宪领义军数百来攻锦山,如今正夜宿城外,便对立花宗茂说道:“朝鲜义军虽勇,但相比我军仍就是相差悬殊,断不敢以此等军力于城外驻扎,我本料其或是一部疑兵。不过,这领兵者若果真是赵宪,那却应另当别论。
我曾听闻,赵宪为朝鲜名儒,但生性孤僻,固执偏激,任何人都难与之长期共事,如此推断,则此军应是孤军。
况且,赵宪虽深通儒学,但对军略却不得要领,不算难缠之敌。宗茂,你让高桥统增领一千五百人趁夜秘密出城,绕到赵部背后,一是探查周边有无伏兵,若确为孤军便伏于敌后,待明日你我亲领武士出阵,前后相击,讨取敌将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