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赴白玉楼参加高务实寿宴并邀其同席而食的消息,在五月二十六日当天就在京中流传开来了。
这个消息一出,京中前几天暗中传言的,所谓皇上对高务实大好局面之下“未能擒、毙图们极为不满,故漠南一役,与者皆有封赏,独侍中以全权钦使而束之高阁”一说,顿时不攻自破。
毕竟,皇帝要真是大为不满,岂能笑容满面地去参加臣子的寿宴,甚至还邀他同席?至于皇帝贺寿去时所赐的那些诸如“白璧一双”、“端砚两方”之类一溜儿的珠宝文玩,那倒是无关紧要,不提也罢。
戚继光、李成梁等武臣想被皇帝赐予这些东西固然很难,但高务实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不知道得了多少这种赏赐了,他平时身上带着的和田玉腰佩等物,甚至是皇帝直接从自己身上取下赐给他的,这份荣宠,天底下还没有第二份。
看来,皇帝和高务实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传言中的那些问题,依然好得很。
只不过这样一来,前几天高务实的封赏一直难产的问题就显得很突兀了,京中的流言便适时起了新的变化,演变为皇上到底想怎么封赏?
经过今天的事,在京官员没有谁还觉得皇帝是不想封赏,大家都看得出来,现在的问题很可能是皇帝想重赏,但却有所顾忌。
什么样的重赏,居然让皇上都有所顾忌了?
这个问题甚至一度压倒了近段时间以来京中的主要议论话题:永宁公主大婚。
永宁公主大婚这件事,高务实还没回京的时候就已经得知消息了,当时他人还在昌平。
对于永宁公主,高务实的感觉有些复杂而微妙。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尚公主,这是大明的制度所导致的,他又不是个会为了私人感情问题而考虑改变国家制度的人,所以从永宁公主的出身就已经决定他们是无缘的。
但话说回来,具体到永宁公主这个人,高务实对她还是有好感的。这种好感谈不上爱情,大抵是对一个女孩持正面认可态度的那种,所以他对于永宁公主婚姻不自由的必然结局多多少少有些惋惜。
尤其是当对方还明确表示对他有好感的情况下。
朱翊钧走后,白玉楼的热闹并没有马上散去,直到接近傍晚时分,大伙儿才赶在城门落闸之前告辞离开见心斋。
本来他们是不必担心城门落闸的,毕竟这么大一帮子高官勋贵,城门守卫哪里敢拦?不过好巧不巧的是今天皇上来过,大伙儿觉得还是要给皇上一个面子,要不然这么多高官勋贵晚上连夜进城,岂不是当着皇帝的面把国朝制度当儿戏?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高务实并不回城过夜,因为他现在时间上面比较自由。
眼下他在詹事府的地位很高却又不是“掌府事”的那一位,有点“全场自由人”的意味。在翰林院的地位也还不错,但他在翰林院的主要职责却是兼任的差遣——经筵日讲官,所以并不像过去那样,一定要大清早去翰林院点卯(他的主职务是詹事府左庶子,翰林院侍读本身是兼官),这样一来,只要第二天不需要进讲,他的时间就都很宽裕。
当然了,退一万步说,以他现在的情况,也很难被人揪着辫子拿迟到早退说事——得是有多蠢才会拿这种小事去告高务实这样的宠臣?
所以今晚高务实并不回城,而是就在见心斋处理积压了两个来月的各种私事。
京华集团现在真是越来越大了,尽管高务实是个很擅长于抓大放小的合格甩手掌柜,但京华下属那么多分部,哪怕两个月来每个部门只呈上来三条需要他亲自处置的事,他也是要费不少时间的。
产业方面的事情最多,但麻烦不多,主要是汇报各种进展为主,高务实大抵只是看过就算,能批复一两句话就算很重视了,绝大多数的批复只是“可以”、“知道了”、“照旧办理”之类。
不过其中还有两三件事,是高务实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做批复的。
第一件事,是高琦负责的“台湾攻略”的进展情况。根据高琦所言,台湾岛上还有些海盗,不过大多不成气候而且来历复杂,有些是此前被打散打残的闽海海盗联盟的余寇,有些是在日本混不下去、在大明也混不太开了的倭寇,还有些更奇葩的,居然是南洋的海盗。
前两者早就介绍过,大抵没有太多变化,就不赘述了,而那些南洋海盗则比较有意思。
根据高琦的探查了解,这批人的人数并不算多,但来历很复杂,南洋好几个土著国家的海盗都有,而他们之所以居然跑到大明附近来,竟然是由于被葡萄牙人给揍得没地方去了。
高务实本来对这些南洋海盗并不怎么关注,直到他看了由安南方面送来的消息之后,才改变了主意,让高琦想办法收服这批南洋海盗——至少暂时收服,将来怎么处理将来再说。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则是起于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安南发来报告称,高璟在安南南部的占城国外海探查时,遭遇了打着缅甸东吁王朝旗帜的佛郎机舰队,对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摆出威逼的阵势,要强行将高璟舰队驱离事发海域。
高务实是学着原历史上百余年之后的英国佬,教育自家舰队要敢于“见敌必战”的,所以高璟哪里肯退,直接打出战旗,双方遂爆发了一场海战。
这场海战,高璟方面没占到什么便宜,武装运输舰战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