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历史的惯性,朱常洛依然坚决地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如原历史一样成为朱翊钧的长子。
要说高务实毫不紧张,那是瞎说,毕竟原历史上的国本之争对于明朝的影响实在太大,基本上可以算是明代后期皇帝与文官集团对立的巅峰,对于整个国家而言,负面影响太严重了。
不过,要说高务实现在就会忧心忡忡,急得吃不下饭,那也是瞎说,毕竟他之前就已经备下后手,万一王皇后始终不能再孕,就要请李时珍亲自出马。
所以,朱常洛的出生虽然对他而言是个坏消息,但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就不再多想,而只是命人按照诏书的意思,去给自己做新衣服去。
蟒服原本没有那么多的名堂,不过嘉靖朝之后,不仅飞鱼、斗牛等赐服开始泛滥,蟒服也比之前多出不少,因此慢慢地也有了档次划分。
原先的蟒服都是行蟒,也就是侧面的类龙图,只是把五爪减去一爪。后来的坐蟒就更厉害了,它的图案是与龙袍几乎一模一样的正面图案,唯一的区别也只是五爪变四爪。
当然,坐蟒袍比之龙袍最大的差异,一般来说还是颜色,大明的龙袍多以明黄色为主(其实也有别的色,如大红),而蟒袍,尤其是坐蟒袍,则几乎必是“大红纻丝坐蟒衣”。
不过这身行头皇帝赐服的时候只赐一件,你要是想天天穿,就得自己去做——反正皇帝赐服其实也就相当于赐了个资格,你不能指望皇帝给你一年四季要换洗的全都备妥。
换衣服只是小事,行蟒坐蟒也并不真正影响高务实的地位,他现在正在关心的是冯文弼革职候勘之后,辽南的人事变动。
冯文弼原本是以辽东都司兼任广宁左营游击,虽然理论上他这个都司可以管辖辽南金复海盖四卫,但实际上由于都司的实权早就被总督、巡抚、兵备道乃至总兵瓜分殆尽,剩下的几乎只有管理军籍等平时用处不大的一些权力——要不然一省都司也不至于只混个游击嘛。
所以,都司换人按道理讲,对辽南的影响应该很有限才对。
但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发生之后不到十日,海盖参将孔东儒就忽然称病不出了,高务实派人去了解情况,也只听家丁回报说孔参戎对高兵宪的关心万分感谢,只是病体沉重,无法亲来致谢云云——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能见面。
那就是装病呗,这会儿又没打仗,你孔参戎总不可能中了卸甲风吧?
不过高务实对孔东儒的装病并不特别起疑,甚至略微猜出他的意思,或者说他背后之人的意思。
果不其然,孔东儒装病的同时也上疏自请去职,并得到辽东总兵官、宁远伯李成梁的背书。李成梁也上疏对皇帝表示说,孔东儒可能是旧疾复发,不如调来广宁,臣这里有些祖传的药物可以缓解其症。
内阁没有从中作梗,朱翊钧估计也猜到了原因,因此很快便有谕旨下达:孔东儒改任分守锦义右参将,驻守于广宁以西不到百里的义州卫。
于此同时下达的另一道由兵部发来盖州的公函则很有意思,大意是说海盖参将位置紧要,现在原任海盖参将调职,请辽东苑马寺卿兼金复海盖兵备副使高观察考察诸将,推荐继任,另有复州卫指挥使空缺,也请该副使酌情举荐贤能。
原本海盖参将的继任者,金复海盖兵备副使的确是有举荐权的,不过一般来说是主动举荐,而如今却由兵部抢先发函催问,这就有些意思了,好像高某人不举荐,这个职务就要难产了一般。
至于复州卫指挥使,也是同样的情况。
高务实能读懂大司马吴师兄的意思,这是明摆了给他这个小师弟面子——你手底下最大的臂助和你自己弄出来的缺,都由你自己来挑,你说要谁,我就给你派谁来。
高务实思索了大概一天时间,在第二日上疏举荐。
在疏文中,高务实举荐马芳长子马栋为海盖参将,举荐麻富之子麻承恩为复州卫指挥使。除此之外,他还额外举荐了一人为东昌堡备御,这个人是张秉忠之子张万邦。
作为马芳的长子,马栋麾下有家丁大概一千骑,实力相当不弱,不过他本人的能力如何,其实没有任何记载可以证明,而高务实此行来辽南之前,在开平与马芳交谈时,马芳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有所评述(马芳本有三子,长子马栋,次子马椿,三子马林,但马椿早逝,只剩马栋、马林兄弟二人)。
在马芳自己看来,他两个儿子都不能让他满意:马栋能力一般,守城或称稳妥,进取则失之果决;马林相对而言略强一点,而且也能“有所思”,但此子胆色不足,用兵过于谨慎,打起仗来总想着留一线,算不上一流的骑兵将领。
由于没看到过相关历史记载,高务实不知道马芳对马栋的评价准不准,但马芳对马林的评价恐怕是相当准确,甚至称得上一针见血的。
历史上马林后期在辽东的表现,几乎完全被马芳这次的评价言中:
当时在萨尔浒之战中,马林率北路开原军出三岔口,三月初一抵尚间崖,此地在萨尔浒东北,当得知杜松军已经兵败之后,马林的过于谨慎就表现无疑了。他不再前进,而是将军队分驻三处就地驻扎,挖掘三层堑壕,将火器部队列于壕外,骑兵殿后,又命潘宗颜、龚念遂分屯大营数里之外,以成犄角之势,构成一个品字形,这就是变进攻为防守了。
建奴那边的反应却很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