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耳根子软、偏心如宁平侯,也只是三不五时的打骂容湛一顿,唯一一次起心要他的命,也是因为以为他逼奸了自己的爱妾,不像君老头儿那个人渣,从一开始便只想着要算计他们姐弟,如今更是想要他们的命,幸好他们从来就没对君老头儿有过孺幕之情,幸好他们从来就没对他抱过任何希望,不然今时今日,可叫他们情何以堪?
见君璃一脸的平静不像是装出来的,容湛心下稍松,只是仍忍不住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你如果伤心,想要哭一场,我可以借个肩膀给你的,反正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在,你不说我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要不,你就哭出来?”
“我为什么要哭?”君璃哭笑不得,“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伤心吗?我心里本来就从没拿我家老爷当过父亲来敬重爱戴,也从不曾奢望过他会像别的父亲那样对待我,他于我来讲,之前只是一个给了我生命的陌生人,如今则升级成仇人了,你会为你的仇人伤心难过吗?”
容湛想也不想便摇头道:“自然不会,我巴不得我的仇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呢!”
君璃一耸肩:“那不就结了?”她如今对君老头儿也是这个想法,若事情与他无关也就罢了,若真与他有关,就别怪她让他不得好死了!
容湛还待再说,晴雪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小姐,二奶奶来了,管事妈妈们也都来了。”
时已五月下旬,再有半个来月,便是宁平侯四十五岁的生辰,虽不是整寿,上面又还有太夫人在,但宁平侯总是一家之主,他的生辰马虎不得,前几日太夫人便特意叫了二奶奶去吩咐,让二奶奶务必要好生操办一番,只二奶奶却说自己年轻,又初初接手管家,之前并未料理过这样的大事,说君璃已好了许多了,要不此事还是由君璃来总领操办,她只在一旁协助并跑腿,也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太夫人知道二奶奶一开始便志不在管家,如今会推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想了想,便答应了二奶奶的要求,趁过来瞧君璃之时,亲口吩咐了君璃,让她总领操办宁平侯的寿宴,二奶奶只是一旁协助即可。
君璃答应了下来,自前两日起,已在叫管事妈妈们过来迎晖院做初步的安排了,今日众管事妈妈之所以会这个时辰才过来,乃是因她想着今日便要出门,昨日便先特意吩咐了众管事妈妈们下午再来回事,是以闻得晴雪的话,她即刻应道:“请到花厅里候着,我即刻就过去。”
“是,小姐。”晴雪应声而去,这里君璃也不与容湛多说了,叫坠儿与香巧进来服侍自己换了见客衣裳,又略整理了一下妆容,才被簇拥着去了花厅。
果见头戴珍珠发箍,一身莲青攀枝纹织金通袖衫,下着豆绿曳地镂金裙,臂上还挽着一条七丝罗披帛,瞧着很是端庄又不失贵气的二奶奶已坐在厅里等候,众管事妈妈则排成两排,侍立于地下。
瞧得君璃进来,二奶奶忙起身屈膝见礼:“大嫂。”
君璃忙屈膝回了礼,又受了众管事妈妈的礼,才与二奶奶一左一右坐下,一桩一桩执起事来。
说来这还是君璃管家以来第一次操办这样的大事,要说她心里没半点忐忑,绝对是假的,不过她一早便想好了对策,那便是将寿宴当日几件大事的流程都串起来,当下便与众管事妈妈依次演习了一遍,“……大宴当日早上巳时,你们会在做什么?”
“奴婢应该正带着人开小库房的门,取金银器皿。”
“奴婢应当在二门外候着,等客人们来了,便指挥婆子们上前导引,各就各位。”
“奴婢应当领着底下人准备好滚热的水和各色茶叶,等客人们来了,便按照客人的喜好,将茶沏上去。”
……
在君璃的引导下,众管事妈妈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将大宴当日的整个局势都捋得清清楚楚,每个管事妈妈的权责亦是划分得明明白白,谁或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一目了然。
二奶奶在一旁听着,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大嫂子,本来自己已尽量高估了她的本事,知道她是个绝顶精明能干的了,却不想,自己仍是低估了她,——听说她那位继母与她那位婆母一样,都是面甜心苦的主儿,自然不会精心教她这些庶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幸好自己从没想过要与她一别苗头,不然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妯娌二人这一忙活,便直忙活到了申末酉初,将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接下来几日,众管事妈妈只需要按照吩咐去办事后,方各自散了。
坐了一下午,君璃的腰有些隐隐作痛,待二奶奶一离开,便径自回了第二进院子自己所居的正房,打算换身家常的衣裳,让晴雪给自己按按再让人摆晚饭。
不想才一进门,就见容湛正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绸裤,在大口大口的喝水。他赤裸着上半身的样子君璃不是没见过,但却没仔细看过,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颇为健壮,身体线条分明,隐隐还有薄汗覆在蜜色的肌肤上,再配上他因喝水而来回滑动的喉结,看得君璃不由有些脸热,饶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很有几分本钱,很能让大姑娘小媳妇儿脸红心跳的,至少她的心这会子就跳得比方才快了好些。
容湛想是也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忙循着那道视线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