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容湛傻眼了,后知后觉的想到,若是敬茶迟了一小会儿还罢了,若真迟得太多,让长辈们反等他们做小辈的太久,以自己老子的暴脾气,指不定会拿自己怎么样,而君璃却是儿媳妇,即便自己老子再生气,也有做公公的对儿媳动手的?别说动手,连直接对儿媳妇说几句重话说出去都是让会让人背地里笑话儿的,到时候倒霉的岂非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初衷了,忙翻身自床上爬了起来,一叠声的叫人:“都是死人不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服侍爷梳洗更衣呢!”
滴翠与凝碧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大爷怎么这般轻易便示了弱,而其他的丫头见容湛总算肯起来了,如蒙大赦,暂时也顾不上管君璃了,想着好歹先搞定了大爷再说,等大爷梳洗完出来,指不定大奶奶便已经消了气呢?毕竟这敬茶迟了,于新妇来讲怎么都不是好事,大奶奶的陪嫁丫头们想来也不会干看着大奶奶躺着不动,必定会好言相劝,于是一窝蜂的簇拥着容湛去了净房。
余下滴翠与凝碧见状,想了想,忙也跟进了净房去服侍。
等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众丫头复又簇拥着已换过一身新衣,单看外表还是挺养眼的容湛出来了。
却见君璃还躺在贵妃榻上不动,晴雪与锁儿坠儿也仍板着脸侍立在一旁,看她们的样子,别说拿话来劝君璃了,不火上浇油就是好的了,——众丫头也不想想,君璃才是晴雪几个的主子,几人自然惟君璃马首是瞻,且容湛的确太过分了,竟当着满屋子丫头的面儿给自家小姐没脸,还纵容丫头打自家小姐的脸,真当她们家小姐好欺负是不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将他的气焰打压下去,明儿他岂非更要变本加厉了?
容湛见君璃是真的不急,越发着急,当即便对着她暴吼起来:“你挺尸呢,还不起来,难道还等着爷亲自来请你不成?”
君璃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而闭上了眼睛,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看得容湛更加火大,可事情原本就是他挑起的,让他先服软,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因只能拿眼扫方才劝他的那两个丫头和滴翠凝碧两个,示意几人上前劝君璃,心里则是一阵气闷,他今日总算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底是怎么滋味儿了,泼妇且等着瞧,他总会找回这个场子的!
几人接收到他的眼色,滴翠与凝碧本就是大杨氏的人,自然领的是大杨氏的命,至于是什么命,当然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才知道,于是只作看不懂容湛眼神的样子,一脸焦急的站在原地;
另两个丫头见二人装傻不动,暗自叫苦不迭,却既不能说容湛,更不能说君璃,也不能说滴翠凝碧,只能在心里暗自埋怨容湛,明明就是大爷您自己先没事非要找事,如今惹得大奶奶生气自己下不来台了,就推她们两个出去当出气筒……可主子既有令,她们也不敢不从,只能堆起满脸的笑,上前小心翼翼的劝君璃道:“大奶奶,大爷方才与您闹着玩儿的呢,您看时辰已不早了,让奴婢们服侍您起来可好,总不能让太夫人、侯爷和夫人等得太久罢?”
君璃头也不回,只冷冷扔出一句:“管他有谁等着,不起来就是不起来!”把方才两个丫头求容湛起来时,容湛回的话几乎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直把那两个丫头弄得差点儿就没哭出来,只能拿眼去看容湛。
容湛被气了个七窍生烟,却又不肯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儿服软,因冷笑说道:“这世上竟还有你这样不贤不孝的女人,我休了你!”
君璃仍是头也不回,闲闲说道:“请便,整好我的嫁妆都还没有打开,再要拉回去也是极便宜的事。”
将二人的话听在耳里,众丫头都快哭出来了,这新奶奶怎么一点也不像别的新嫁娘那般脸皮薄,竟半点也没有害羞的样子,也不知道服软啊?还有大爷也是,就算再不满意这桩亲事,房都与人家圆了,毕竟是正妻,又是大夫人的外甥女,大夫人一力促成的这门亲事,就给人家几分体面又何妨?
最关键的是,大户人家的潜规则——好事都是主人做的,坏事都是下人做的,到时候真惹恼了太夫人、侯爷和夫人,吃苦受罪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与主子什么相干,毕竟新奶奶昨儿才来这个家,正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便是出了什么错,都是情有可原,可新奶奶不懂,她们一群在府里当差当老了的人也不懂不成?
想到这一茬儿,众丫头中终于有人忍不住腿软的跪到地上,哭了起来,她一跪下,旁人想着由来都是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小鬼儿遭殃,她们怎么就那么倒霉?也忍不住跪到了地上,抽泣着哀求起容湛来:“大爷,还是您亲自与大奶奶说罢……”
容湛见满屋子下人除了滴翠凝碧都跪下了,君璃却仍是纹丝不动,又气又急,二月的天生生憋出了满头的大汗来,见外面天已然大亮了,再不出门待会儿敬酒就真得迟了。可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不肯向君璃服软,左右看了看,见滴翠凝碧还站着不动,便将火都撒到了二人身上:“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做什么,也不说劝你们大奶奶一劝?”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双双往地上一跪,随即两行清泪滑下,楚楚可怜的啜泣道:“大奶奶,都是奴婢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