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叔家吃完饭,大叔和李叔又闲聊了一会,他们三个人才从李叔家出来,去他们的那个新家。
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李婶递给了子沫一个小煤油灯,对她说:“拿着这个,路上照亮,到家后再拿这灯把每间屋都照一下。”在路上照亮子沫还可以理解,但每间屋都用这灯照一遍,子沫就有些不明白了,她想问问李婶,可李婶已经端着吃过的盘子、碗去了锅屋,她知道李婶很忙,也就不想追问,准备直接照李婶的话做。
回到了新家,大叔和天生坐在堂屋中间的椅子上,子沫照着李婶的说法,拿着煤油灯把每间屋都照了一遍,然后才把灯放在中间屋里的大桌上。
看着煤油灯发出的微弱的光芒,天生的脸上又现出了白天曾有过的那种失落,不仅如此,他还咕哝了一句:“什么破地方,连个灯都没有。”
借着煤油灯的光,子沫看到大叔的脸上猛地一变,他看了天生一眼,嘴张了张,又闭上了,然后转过身子去了他的那间屋子,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看到他这样,子沫的心里又有些不忍,她对天生说:“你要是没有事,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吧。”
天生奇怪地看了她一下,点点头,子沫看他点头,就拿起放在地上的两个小板凳带头朝院子里走。
到了院子里,子沫把板凳放在地上自己先坐了下来,天生看她坐下了,弯下身子把板凳拿的离她稍微远一些,然后放下,一屁股坐下来。
今晚的星星很好,不但多,还很亮,子沫忍不住抬头看了有好几次,她每看一次心里都觉得酸酸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了人间,她就特别容易动感情,会为了大叔不开心而伤感,会因为看到星星和月亮,想到天上的师傅和竹青。
这会子沫抬头看着星星,好像很随便地问天生:“天生,我有些奇怪,前段时间,你不认识我,却愿意冒着危险救我,我要跟着你走,你不了解我,虽然你的心里当时也不太高兴,可你也没有反对,还是把我带到了你家。
那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好,可是为什么跟你接触了这几天,我发现你对大叔,怎么说呢?我觉得你有点冷漠,尤其是刚才,大叔正为咱有了落脚的住处开心,你竟然说这是个破地方。天生,你没有看见大叔很不高兴吗?”这些话,子沫是犹豫了好久才说出来的,她知道无论怎么样,大叔都不会跟天生计较,即使计较了,他的情绪也会很快过去,继续对天生好,毕竟他们是父子,可子沫总觉得有些话她不说,大叔就会一直委屈下去。
说完这些,子沫转过脸看了看天生,天生的头低着,声音很小地说:“我没有想到这么多,不知道我这样说话会伤害他,我以为父子之间说话就可以这么直接。”
子沫听天生这样说,知道以后他对大叔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她也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院子回自己屋里去,突然听到天生说了句:“也许所有的伤害都来自于最亲的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子沫听他这句话,就像被触电了一样,愣愣地站在了那里,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满眼寂寞的男孩,他躺在路中间,身旁没有别人,只有小小的自己蹲在他跟前,眼神焦急。
子沫的心猛地一疼,她转过脸看着天生小心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你知道什么,还是你经历了什么?”
天生抬起头,眼神有些奇怪,说:“不是吗?如果我不是我爸最亲的人,我说那些话他也许会发火,或者是理都不理我,就是不会伤心。他伤心,只因为我是他儿子,只因为他为了我什么都放弃了。”说到这,他也站了起来,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寂寞。
子沫看着他,想试试他是否是那个赵寒衣转世,可想了一下后觉得还是算了吧,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有前世的记忆,她一个神仙都想不起来的事,他一个凡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想到这里,子沫不禁凄凉地一笑,跟天生说了声再见,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走后,天生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说:“她的背影我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对了,是她的背跟那个我经常做的梦有关,那个女孩就有她这样虽然单薄却显得很倔强的背。”
他看着子沫离去,眼神渐渐得迷离,他接着说:“可惜,我从来只见过她的背,没有见过她的脸,不知道梦中的她是不是也有一张这样的脸?”
子沫回去后,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会,才渐渐的睡着,梦中她依稀梦见了一条河,河边花儿开得正艳,她的手中抱着一大束花,她的眼前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看着他,笑意盈盈。但子沫看着他,心里却一阵酸楚,她伸出手,想去触碰他,可他却笑着不停地朝后倒退。子沫的眼泪下来了,她喊他,让他停下来,他竟然转过了脸,走了,子沫想去追他,可她的脚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她怎么使劲,都迈不动步子。”她的心里一急,从梦中一下子醒了过来,这时候,天还没有亮,子沫抱着腿坐在床上,心里涌过一阵阵得悲哀。
夜很静,只偶尔听到远处的河塘传来一阵阵的蛙鸣,和旁边那间屋里大叔的打鼾声。
子沫听着大叔的鼾声,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离开,她竟然有些不舍,她知道只要她一走,也许就再也没有和大叔、和天生他们相见的机会了,她叹了口气,把大叔的打鼾声默默地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