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摩上岸后,边拎披风上的水,边笑道:“还是子赫君子,你这么拖他下水,还护着你!”
秦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薛摩骂道:“你还有脸说!我和你十几年的交情,你下那么重的手!”
薛摩看着秦英这么愤懑不平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呵呵呵呵……落汤鸡一只……落汤鸡……哈哈哈哈哈……”
秦英看两人笑得欢,甩了甩头发,嗤道:“说得好像你们不是一样,明明就是三只!”两人一听,笑得更是欢了,秦英看他们高兴,即便自己被整得够呛,心情也是说不出的愉悦,低头笑出了声来。
这一个深秋寒凉的清晨,笑,燃了整个地耳湖,吾愿博君一笑,亦愿陪君长笑,笑看兄弟情长,长逾地老天荒。
待三人进了扬州城,顾子赫便作别,朝顾府而去,剩下薛摩和秦英慢悠悠地走在扬州尚未完全醒觉的道路上,秦英开口问道:“你们昨晚都谈了些啥?后来喝得高了,我当真是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
“还不是笑鱼……”薛摩幽幽吐了口气,接着道:“都是些儿女情长的事,子赫也当真是长情之人!”
“那你呢?”秦英停了下来,一脸正经八百地看着薛摩说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干涉你,但是,做为秦飒的哥哥,我不得不多问一句,那你呢?”
“你怎么会这么问我?”薛摩满脸意外,看着他这么紧张的神情,有些失笑,牵着流星,边走边道:“谁都可以来问我,独独你不行,我对秦飒的心意,这么些年来,你看得不是最明白的么,你怎么会这么问我?”
秦英想起秦飒那天在山头上说过的话,黯然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她,可是我知道有什么用?!你要和她说啊,你要告诉她你的心意啊!”
“都这个关头了,说什么?许她同携手?许她共白头?!”提到秦飒,薛摩的语气温软了许多,可是话语间的那股苍凉,让秦英半晌答不上来。
薛摩接着道:“我俩这样的身份谈何白头到老?!即便撇开她不论,你也知道,我现在过的这日子,刀光里来,剑影里去的,会不会哪天就身首异处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就这种情况,不给承诺怕就是最好的承诺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正在做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哪件不是为了她?”
秦英急道:“那你的心意你要去和她说,你所做的事你也要去和她说,这样,她才知道啊!”
薛摩胸有成竹道:“我爱的人,我不需要去和她说,因为总有一天我会用行动让她知道,我要做的事,我也不需要去和她说,因为个中曲折只需要让我知道。”
“不,不,不,薛摩,不是这样的……”秦英皱着眉,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薛摩笑着拍上秦英的肩膀道:“从不见你对男女之事上心,你自己都还没心上人呢,倒还好意思教我了,我和秦飒自是心有灵犀,你都看得出来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放心吧,她会懂我的。”
秦英心底暗叹,若是真懂,那天就不会哭得那般伤心了……秦英这下终于意识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认识间出现了很严重的偏差,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薛摩笃定却不说,秦飒怀疑却不讲,长此以往……
“想来……也快了吧……”薛摩微微颔首道,他的话打断了秦英的思绪。
秦英见薛摩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疑虑道:“你说什么快了吧?”
薛摩笑着一把搂过秦英的肩,叮嘱道:“以后啊,凡事要多思虑考量,再行决断,拿不准的事可以去问柳无言,无言办事,我总是信得过的,还有和鬼骨不要老是剑拔弩张的,说到底,兄弟一场,还有……”
秦英越听心里越瘆的慌,忙打断道:“等等,等等,你这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是在干嘛?”
薛摩站定,细细地凝视着秦英,替他捋了捋头发,秦英看着薛摩这般神情,一股不妙的预感在心底升腾而起。
薛摩开口道:“我说的是,离我带着她远走高飞的日子,想来,也快了吧!”
“你说什么?!”秦英一脸的惊惶和不可思议,一把就抓着薛摩的臂膀。
薛摩笑道:“你那么惊讶干嘛?待诸事抵定,我便带着秦飒离开,隐居桃源,结庐山涧,无人声攘,无车马喧,她身上的毒,我身上的蛊,能医便医,不能医也罢,这半生,与天谋,与人谋,若诸事了了,也是该为自己活一遭了!”
“你……竟然是做的这般打算……”秦英听罢有些失魂,喃喃自语着,手兀自垂落下来,倏忽,秦英黯淡的双眸里染了点点光亮,急道:“那也不是非要走啊,到时候兄弟们一起在中原,不好么?”
薛摩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牵着流星,边走边道:“阿英,你怎地还不明白!万中挑一是驭虫师,这些年那么多人进虫房,到如今,剩下几个?秦飒当初是怎么训练的,你我不是没见过,本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何况这些年供秦飒所用的奇兽异虫,为她续命所用的奇花异草,哪样不是万金难求之?呵……只要秦飒在一天,阿琰都不会允她离开的,可是如若她不离开,她又还能活几年?”
“说来说去,都是怪我!当初年少时,我就不应该待她那么好,这样,把她送走了,她也不会又为了我,再跑回来,这样,她就不会被屈侯琰送去做虫师,就不用受虫毒之苦!”薛摩越说越激动,嘴角都有些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