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摩见他笑得爽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裴姓男子接着道:“小友啊,自陇右一别,五年不见,你可还好?”
“好,我一切都很好。”薛摩说着,因为激动,眼眶有些微红。
裴姓男子摇了摇头,咂嘴道:“诶……还是一样的嘴硬啊,我虽然不是什么武林中人,但是江湖上的事也是略知一二的,你啊,说到底,太固执了,参不透,看不破啊!”
薛摩边斟酒边岔开了话题:“别光说我了,我听闻安西和西突厥已经在打仗了,将军他可还好?”
裴姓男子叹了口气道:“两军恶战数回合,均未分出个胜负,将士死伤遍野,关外是个什么情形我不说你也知道!”
薛摩年少时便听老兵讲过很多故事,纵是从年岁韶华战至霜雪满头,亦是身难归,人难还,个中艰辛和凄苦,每每言之,皆是老泪纵横,唏嘘不已。
薛摩听罢心愤难平,回忆道:“我之前还听闻,将军他五百破阵,直捣敌营,大败敌军,突厥军丢盔弃甲,战马死伤无数,怎地会这样?”
裴姓男子叹息道:“副大总管嫉妒恩师功劳,本应乘胜追击,深入西突厥腹地,结果却下令人马皆披甲列阵,以待敌军,每日人马披甲,补给山高水远,战马大多瘦死,士兵亦是身心疲倦,毫无军心可言,恩师心急火燎,每每劝说大总管,皆被否决了……”
薛摩听罢,怒气攻心,一拍座,起身愤愤道:“简直视我安西为儿戏!”
裴姓男子见他这般愤慨,笑道:“小友其实还是拿安西当家了啊!”
薛摩缄默了半晌,开口道:“陇右非我故里,只是我流浪了十多年的地方。”
“这有何不同?”裴姓男子喝了口酒,豪情满怀道:“无国何以保万千小家,有国四海何处不可为家?当年你进玉门关的时候,恩师曾和我说,你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所言……不虚啊!”
“有些事的存在,犹如刺在肉里,梗在喉里,不连根拔除,总是难捱的,当年,两位将军一番提点,犹在耳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晚辈……想来是做不到了。”薛摩黯然道。
“有些事,是人各有命,有些事,是人各有志,小友虽然看似双足深陷泥潭,但论你心志,你即便不说,裴某亦懂。”裴姓男子把盏,言笑晏晏地看着薛摩,薛摩心上恳切,两人一番酒酣耳热,言谈畅然。
自秦英随薛摩从地耳湖回来,华浓便发现秦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以他的性格,怎么也会在月满楼絮叨两声,可是事实上,自秦英一踏进月满楼的大门,他连看都没看雁回宫的人,便兀自上楼去了。
待雁回宫的人走后,华浓在秦英房门前犹豫了半晌,心头实在放心不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叩了门,奈何屋内竟没有一点动静,她心一沉,索性径自推开了门。
屋内静得紧,只见秦英坐在他的黄花梨翘头案几前,低垂着头,整个人有种难于言表的阴郁。华浓轻步上前,待凑得近了,才发现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慢慢摩挲着他右手的手指,好似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一样。
华浓自第一次见到秦英时,就见过他手上的伤,只是每每并没有机会可以看得仔细,如今细细看来,竟不觉地胸口有种窒息的闷。
“阿英……”华浓开口轻声唤道。
秦英听到声响,讷然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华浓,华浓看着他那双满是彷徨的眼,试探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看起来……非常的不好……”
秦英苦笑着摇首道:“没事,就是闷得慌……自我随师父去雁荡山替雁回宫办事,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也没有好好教你轻功,我们这便去城外练吧。”
秦英说罢便起身出门,即便神色一如往常,可华浓还是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落寞,不安道:“阿英,我也不急于一时,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要不我们改日再练也不迟。”
“无妨,我也正好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秦英说罢不待华浓回话,便已经踏出了房门。
酒酣梦醒后的端平路,靡然之色尽褪,日头照着车马喧嚣,多了几分市井气,华浓和秦英讲着昨夜酒醉后,各门各派人的糗事,一路上,秦英从眉头微皱到嘴角上扬,整个人也渐渐暖和多话了起来。
“你们听说没有,沈扬清要娶白容想了!”露天茶肆里,几个江湖人士正聊得尽兴,仅此一句话,秦英便驻了脚。
“那可不是,这下啊,江湖上可有好戏看了!到时候这南北一统,中原江湖便是一家了!”有人附和道。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再说一遍。”秦英走上前去,手很自然地就搭在了说话人的肩上。
那人转头待看清来人,惊道:“嚯!踏叶行……这……呃……这也不是我说的,昨天夜里这个消息就已经传遍扬州城了,按理说你们月满楼不是应该最先知道的么?”
秦英听罢,眉头皱得极深,手上的力道也在不自觉地收拢,那人疼得呲了牙,向着在座的人使了个眼色,一桌人起身道:“我们师兄弟还有要事在身,踏叶行若没有别的事情,我等便先行告辞了!”
秦英闷闷地嗯了一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几人走远后,回身忿忿地看着秦英的背影,啐道:“哼,等灵山派和雁回宫一结盟,我倒要看看他们月满楼是怎么个死法!”
华浓看着秦英一脸凝重,担忧道:“阿英,你没事吧?”
秦英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