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摩起身蹙眉道:“这小丫头又是闹的哪出?!那子赫这些日子人呢?”
白衣护卫道:“顾少爷离开雁回宫,便出了江淮,去向不知。”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秦英把白衣护卫支走,随即不耐烦道:“烂扇子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走丢了不成!”
薛摩瞥了秦英一眼,摇了摇头,回身坐回榻上,闭目细想,顿觉此事颇为蹊跷,却又毫无头绪……
这秋日的阳光,倒真是洒得恰到好处,泼在身上,不清冷不躁热,舒服得躺在小榻上的池笑鱼,即便是醒了,都舍不得睁开眼动荡一下,生怕一动便把这温热给抖散了。
她轻轻抬手拭了拭唇边,眼睫微颤,眼缝里一个人正拈针穿线。
噢……原来她还在绣啊……
慢慢地,这个念头,在池笑鱼混沌沌的脑海里渐渐清明起来……
什么?!她竟然还在绣?!
池笑鱼似弹跳一般地直起身来,倒把一边专心致志的白容想给吓了一跳,两人呆愣愣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倒是白容想先开口了:“你做恶梦吓着了?”
“没……没……”池笑鱼象征性地捋了捋头发,试探道:“你……你从吃了早饭就绣到现在啦?”
“嗯。”白容想语毕,微微叹了口气。
池笑鱼赶紧下了榻,脚往鞋子里面一套,鞋都没拉上,就趿拉着蹭到白容想身后,这一看,她总算明白,她为何叹气了。
现下已是日薄西山了,她绣了个大半天,竟然就绣了那么丁点儿,池笑鱼看着,对这叱咤江湖的大美人,竟也有些不忍了。
“这绣法难,你绣技又不娴熟,以雁回宫这般财力,你又何必受这个罪呢!”池笑鱼规劝道。
白容想抬头瞟了一眼池笑鱼,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是我大婚之日的嫁衣,这一生就这一次,我定要一针一线,亲手缝制!”
“原来……你真的这么喜欢沈扬清啊……”对于他俩,在江湖里,池笑鱼早已听闻颇多,如今这么形象生动地展现在眼前,她不免脱口而出。
白容想停手插了针,轻笑了两声,笑得无比坦然,幽幽道:“非君不嫁,这句话,我不是说说而已的。”
池笑鱼的心脏,像被人擂了一下般,回音久久不能平息,她在心底开始重新审视白容想这个人,这个指点江湖的年轻女子。
白容想刚欲拈针再绣,池笑鱼回过神来,抢过她手中的针道:“你都绣了大半天了,再这样下去,眼睛会不行的,我们出门吹吹风去。”
犹豫再三,最后白容想还是起身和池笑鱼出了院门,池笑鱼走到回廊里才发现自己鞋子都没提上,单脚一蹦两跳地拉鞋跟,白容想看得直摇头,笑骂道:“还世家名门的大小姐呢!呵呵呵呵……”
白容想笑声还未毕,池笑鱼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她那三位叔伯,这十多年来惨无人道的严厉管教,白容想听着新鲜,竟还就一路听下去了,直到拐角处两位侍女的碎碎之语传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我们宫主这……”一位侍女压低了声音道。
“我表哥就在灵山派做事,他说,沈掌门根本就不喜欢宫主,说这事,半个灵山派都知道,岂能有假?”另一个侍女道。
白容想和池笑鱼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池笑鱼深吸了口气,转头瞟了白容想一眼,只见她已是秀眉轻蹙,面无血色。
“那……那为何还要结这亲事啊?”侍女惊呼道。
“哎呀,你真笨,江湖利益呗,要是我是那沈掌门,我也不喜欢,宫主她娇蛮又凶悍,哪个男人会喜欢嘛!”侍女道。
池笑鱼听不下去了,刚想走出拐角,手腕上便传来一阵霸道之力,池笑鱼疼得龇了牙,却不敢漏半声,再看白容想,她已然,脸色铁青。
“这话你都敢说啊?”侍女低声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她白容想不就是会投胎么!有着那么强硬的祖辈势力,有这点成绩,这不很正常么,换做是我,保不定做的比她还好呢!”另一个侍女兀自高了音调。
池笑鱼听不下去了,刚欲提脚,便觉手腕上一松,接着白容想便已走出了拐角,咬牙道:“小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听到声音,惊骇地乍然起身,置于膝上的篮子便翻了下来,滚了一地枣儿……
两人愣愣地看着白容想,唇上血色尽失,竟似丢了魂一样,一名侍女反应过来,连忙拽了拽旁边的人,‘扑通’一声,两人直直地跪了下去,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抖得声音都在打颤:“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白容想清冷的声音自她们头顶响起:“拿着我的赏银,嚼着我的舌根,很能耐嘛!”
“宫主……小的再也不敢了,宫主饶我们这一次,宫主饶命……宫主饶命……”两人忙不迭地直磕头。
池笑鱼听她们声音都带哭腔了,想来,是被吓得够呛,一时,微有不忍。
白容想伸手抓着那出言不逊的侍女的头发,便把她给拽了起来,那侍女疼得嗷嗷直叫,却不敢抬眼看白容想一眼。
白容想冷笑着道:“呵……竟然这次投胎投得不好,那还活着干嘛,早死,赶下一趟好了!”
话毕,白容想一出手便捏着她的喉管,出手之狠,感觉稍一用力,便能拧断!
那侍女一张脸涨得通红,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坠,想说求情的话,却全部咕哝在嗓眼里,情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