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当真不识大体,一众江湖当家的在,沈掌门也在,你就且候着吧,看看到天黑他们能不能谈的完。”阿真憋得慌,以往自是不敢逾越的,现下竟是一股脑儿就全都说了出来。
琴瑟低着头,绞着手指,撇了撇嘴道:“阿真先去做别的事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
阿真刚想回话,一抬眼就见沈放走了出来,她有些讶异。
沈放一出门就见琴瑟低着头,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上一紧,眉就皱了起来。
忽觉肩上一暖,琴瑟乍然抬头,就见沈放将他的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他看着阿真道:“我见你平素做事妥帖,才让你跟着她的,怎么,秋深了连件斗篷都不知道准备?”
沈放本就生得冷峻,不笑的时候就更是如寒山苍苍,叫人生畏,阿真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是低头连连认错。
“不管阿真的事,是我出来的急了些。”琴瑟低着头,声如蚊呐:“我……我只是有事想和你谈。”
阿真偷偷瞟了一眼沈放,只见他嘴角微弯,眼波温柔流转,那般润泽的模样,实属罕见,看得阿真在心里连连摇头。
“好,这样吧,你先去偏殿坐一会,我交代几句,马上就过去。”见沈放这样说,琴瑟点点头,便往偏殿去了。
偏殿里,阿真才刚把茶沏好,透过窗棂,就看到沈放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赶来,她忙把茶具收拾好,待迎进了沈放,便退了出去,把门合上后,不觉叹了口气,摇着头走远了。
沈放一掀衣摆在堂中坐下后,举杯就将茶一饮而尽了,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我……”琴瑟站在沈放面前,显得有些局促。
“这是怎么了?”沈放看她这结结巴巴的模样,有些好笑,乐道:“我记得琴瑟可一直是落落大方、能说会道之人啊。”
琴瑟抿了抿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沈放。
沈放一脸不明所以地打开一看,才过了一眼,他“唰”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要休了我?!”
“不不不,我……”乍然抬头对上沈放那双黑眸鹿眼,琴瑟心上一涩,便又噤了声。
沈放抖了抖纸笺,仔细看了起来,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你要我,休了你?”沈放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声音好似被他这一身黑袍染了色一般,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琴瑟,我沈放待你……不好吗?”一字一字如重鼎压来,琴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垂着头,沈放看不见她的表情,想起提亲之日,他在琴瑟门口听到的那些话,沈放抖了抖眉,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一样,冷笑了一声,道:“还是你本就心有所属,嫁与我,倒是委屈求全了?”
琴瑟身形晃了一下,她没有抬起头,却是看见沈放反手就把那纸笺拍在了桌上,耳旁的碎发被风带起,他走了,他一直都是这样风风火火,走路极快,携风来去的人。
眼眶里晶莹破碎,琴瑟无声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竟会注意到这些琐碎……
沈放走到门口时停住了,门边的大红喜穗扯住了他的目光。
“我沈某一介粗人,讲不来动听的话,但是,我今日娶了你,从今往后,我沈放都会待你好的。”
沈放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喝合卺酒前,他背了一堆诗情画意的话,想说给她听,可盖头一掀,一股热血冲脑,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到最后,喝合卺酒时也只憋出来一句简短的“我会待你好的。”
只是,这句简短的话,他是真的,掏自肺腑的。
沈放缓缓叹了口气,他面色有些颓然,眉头纠着,眼眶也有些发酸,他一咬牙终是折了回去,琴瑟的视线里又重新出现了那双黑色的靴子,她的头垂得低低的。
“抬起头来。”命令的口吻,沈放极少用这种语气和琴瑟说话。
琴瑟没有动,沈放又说了一遍,琴瑟依旧一动不动,沈放的面颊轻轻抽动了一下,他抬起手卡着琴瑟的下颚便强迫她仰面直视着自己。
他乍然看到了一双泪盈于睫的眼睛,琴瑟抿着唇,像在极力忍耐着些什么,她用力地扭了一下头,下颚就从沈放手中挣脱了,可这一用力,一滴泪不偏不倚地就坠到了沈放的手上,沈放颤了一下,仿佛那不是滴泪,倒像团火,毫无预警地就灼伤了自己。
沈放是见不得女人哭的,就更别说还是他的女人了,更何况彼时琴瑟紧紧抿着唇,那固执倔强的模样一如月满楼初见一样,纵使他心底有万般心思,到此刻,也是尽数化作疼惜。
沈放上前一步展臂就把琴瑟紧紧地拥入了怀里,他有些不满道:“你哭什么呢,明明该我哭的,我才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这嗔怪的语气一下就把琴瑟的怨气给泄尽了,她报复似得把眼泪都擦在了沈放的胸膛上,头顶有话语传来:“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我休了你呢?”
“你不喜欢我。”琴瑟咕哝道。
沈放一把扶起琴瑟的肩头,像是听了什么惊世奇观一样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你怕因为谢康的事灵山派找我麻烦,落天下人口实,坏了灵山派的威名,所以才娶我的,是这样么?”沈放看着琴瑟无辜的眼,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琴瑟究竟说了些什么。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在屋内激荡,沈放好笑道:“你怎么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