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杨玄展急了,忙道:“沈扬清!你是不是不信我?她为什么时时刻刻都戴着手套,你扯下来一看便知,她真的是驭虫师!”
杨玄展的面红耳赤在沈扬清的气定神闲面前,当真对比鲜明。
缄默了一瞬,众人皆望向沈扬清,只听得他口吻淡然:“我知她是驭虫师。”
杨玄展彻底不能理解了:“那你……”
沈扬清打断了他,声音清冽:“她是驭虫师如何,她不是驭虫师又如何?于我而言,不管她是奸是邪,是善是恶,她就是她,就是我沈扬清即将要迎娶过门的妻子!”
拐角处,沈写眉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杨玄展不可思议道:“你!你的意思是,你还要成亲?!”
沈扬清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他神情庄严,字字铿锵:“我沈扬清这一生只会有沈写眉这一个妻子,生同衾!死同穴!”
沈写眉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回花园的了,坐在亭子里解香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手,有些抖……
香一解,两个侍者愣愣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望着沈写眉急道:“姑娘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沈写眉木然地抬手往脸上摸了摸,她愣愣地看着手套上的水迹,看了半晌后,也幽幽地问:“我怎么哭了?”
沈写眉起身,看着这满院的绿意,她曾做过无数种打算,或哭或闹,或挣扎或乞求,可到最后竟是一样也未能派上用场……
她嘴角嚅动,声音很轻,侍者们要凑上前,才能勉强听出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世上是不是有些绿色是永远都不用经历严冬寒雪的摧残的?”
这一天与往常一样,雁回宫中依旧忙碌,忙着为白容想置办戏台酒席。
白容想到戏台前一看,那戏台一派波斯胡饰,白容想问身边的人:“班头儿,这一种舞我是不是看过了?”
班头为难道:“呃……这世间玩乐也不过这些形式,确实都走过一遍了,不过白宫主放心,她们这一次排得一定比上一次精彩!”
“都撤吧了,以后都不用再置办了。”白容想嘴角一弯:“到此为止了。”
那班头还在怔忪没缓过神,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没有安排的妥当,拂了这位姑奶奶的意,便听得白容想向身边人吩咐道:“通知白总务和所有当家的,大殿议事,我,要攻打灵山派!”
班头看着白容想走远的背影,双腿一软,终于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忙招呼:“快!快!快!都收了都收了,收完了我们速速下山,这里呆……呆不得了!”
有小伙计抱怨:“我才刚铺好呢……”
班头兜着小伙计屁股就是一脚:“废什么话呢!别墨迹,赶紧收,要变天了,你懂不懂啊!赶紧的!”
等戏台班子全收好,吆着马车晃晃悠悠到驿站时,已然是天擦黑了,那小伙计经过告示牌时,无意间一瞥,眼神就再没挪开过,他扯着嗓门嚷嚷:“头儿,头儿!你快来看!”
那班头叼着半个馒头,走过来咕哝道:“嚷啥啊?”
小伙计往告示牌上示了示意,那班头一看,摇头啧啧:“这扬州怕是也不安全了,咱们在雁回宫呆了那么长时间……哎……还是再往西边再走走吧。”
两人摇着头走开了,只剩那告示在风中时不时地被掀起了个角.....
上书:灵山派毁约在先,弃义在后,辱我白家门楣,使我雁回宫蒙羞于江湖,即日起我雁回宫与灵山派恩断义绝,不共戴天,限期三日,若再有着竹叶袍出现于江淮者,格杀勿论,提级领赏!
雁回宫的檐上,一轮新月高悬,似勇士的弯刀,又似娇娘的柳眉,也难怪说书人皆爱说风月。
“睡不着?”薛摩走到白容想身边,又是那天的那座阁楼,此楼远瞰,视野甚佳。
白容想没回,薛摩便又道:“要不要再想想?”
“毋需多想。”白容想眉一挑:“我雁回宫不能由着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百年声誉,不容挑衅。”
“此战一开,杀戮之心一起,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其实薛摩也清楚,事情到这个地步,已不再单单只关乎两个人的情爱之事,他们的背后是武林世家,是江湖半壁。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于他如此,于我亦如此。”白容想瞟了薛摩一眼,笑他:“我还以为你早已习惯这些了。”
“习惯之,且不喜之。”薛摩说得麻木,字里行间揣摩不出一丝情绪,既没有心安理得,更没有厌恶不耐。
白容想却突生唏嘘:“要是你不在这个位置了,你会想干嘛?”
薛摩脸上的线条兀自柔和下来,月光笼在他白皙的脸上,衬得他如玉般温润:“愿得一同心人,游江南,走塞北,骑马打猎,牧牛放羊。”
白容想细细端详起他来,笑道:“你眼下有泪痣,老人曾和我讲过,眼下有泪痣的人,情路都十分坎坷,你怕难如愿以偿。”
“不会的!”薛摩骤然较起真来,蹙着眉看上去好像真的生气了,他忿忿反驳:“那你眼下没有泪痣,不也……”
话语戛然而止,薛摩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刚想道歉,便听得白容想幽幽道:“我曾经以为两个人若能遇见,必是缘分使然,可事到如今,我终于开始明白,也有可能,是劫数将至。”
薛摩心上一紧,他感觉自己听出点话外之意,可细细去揣摩,又似是没有,便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