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言和鬼骨守在门口,见李蔻青安然无恙地出来,两人一溜烟地就跑进门去。
屈侯琰坐在矮几前,面色沉郁,李蔻青一走,他也不再佯装,一挥袍袖便将桌上的茶、杯、碟全都扫在了地上,叮铃哐啷一阵响,他不耐烦道:“一个接一个,他屈侯瑾是有完没完,烦都烦死了!”
柳无言一听这语气,蹙眉道:“阿琰,你答应她了?”
“答应了。”
鬼骨诧异道:“你!你怎么能拿薛摩的终身大事来做交易,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屈侯琰起身盯着鬼骨:“那你有本事,你去把薛摩给我找回来?”
鬼骨不理解了,摇了摇头道:“为什么非要把他找回来,他为什么要隐世你不清楚么?我本来都以为他定然是殉情了,可既然有人能让他活下来,那便随他们去,不好吗?”
“你开什么玩笑,他是我兄弟,是要和我一起执掌这个武林的人,其他人凭什么带走他?!”屈侯琰语有愠怒。
“鬼骨不要说了!”柳无言上前去拉扯鬼骨,但好似并没有什么用,他继续道:“可我们也是你兄弟啊,这武林我们陪你打,不也是一样的么?”
“一样?呵”屈侯琰冷笑了一声:“他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液,你有吗?”说罢屈侯琰一甩袍袖,出了揽月阁。
鬼骨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想起这些年来,为报他的救命教导之恩,走龙潭虎穴,闯刀山火海,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那些日子,竟是换来这么一句话?
好生凉薄啊……鬼骨苦笑道:“没有血缘关系,就不算亲兄弟了么?”
“不是的,阿骨,你别往心里去,他只是找不到薛摩,心里太着急了而已。”柳无言看着鬼骨一脸的怅然若失,心底也不免感伤,她恳切道:“他定然是拿你当兄弟的,只是薛摩……”
柳无言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入夜了,屈侯琰房间的灯依旧亮堂,柳无言推门而入,望着正在打坐运功的人,幽幽道:“你今天不应该对鬼骨说那样的话。”
“他今天也不应该阻我去找薛摩。”屈侯琰的毫不退让,让柳无言倍感无力:“那你是一定会答应李蔻青的条件了?”
“只要能不让他再离开,我为什么不答应?”
柳无言叹了一口气,和她预想中一模一样的答案,人为何可以偏执如此,回首来时的路上,便会知道,早已一步一步板上钉钉,哪怕可以预见路是错的,亦是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否则全部推翻,那些钉下来的路,岂不是要扯下一层皮?
“你还不睡觉吗?”柳无言一脸关切的望着眼前人。
“我睡不着。”屈侯琰睁开眼望向柳无言道:“不用担心我,你先去休息吧。”
柳无言也没有再劝,走到门口,乍然想起往日种种,心生感慨:“屈侯琰,我已经分不清我是该说你无心,还是该说你多情……”
是夜,夜凉如水,漫漫长。
三天后,屈侯琰和李蔻青的人都如约而至洛阳驿站,人头攒攒,整装待发。
西域的春,今年来的有些早,也或许是冬走得太快的缘故,院子里葡萄藤都开始冒新芽了……
薛摩寻的这住处甚好,远可眺望皑皑雪山,近可纵马驰骋茵茵绿毯,村落甚小一眼便可以把人家数了过来,他们所住房子的张婶说,这里安居的基本都是犯了罪流放过来的,有些是逃出来的,便结庐隐居于此,大都安安分分,不事喧哗。
是以,便只有一个坏处,距离最近的市集,骑马都要大半天的时间。
不过倒也无碍,大家都能种菜会养鸡的,也不需要老往市集跑,连池笑鱼都被薛摩训练成了下河捕鱼的好手,目光之机灵,出手之迅猛,怕是连聚义山庄的人见着了,都是不太敢相认的。
不过,今日,两人倒是必须要去一趟市集了,因为,又到了池笑鱼给聚义山庄报平安的日子了。
池笑鱼摸着流星的鬃毛,面有歉色道:“好流星啊,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又要驼我们去市集送信了。”
说罢,池笑鱼叹了口气,埋怨薛摩道:“薛大哥,这次去市集你真的得给我选一匹马了,让流星驮着我们两个人,跑那么远的路,我都替他累得慌!”
薛摩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放佛要受累的,不是他的爱驹一样!
再看看流星,西域不愧是出宝马良驹的地方,水甘草肥,流星养得那叫一个膘圆体壮,毛光水滑,实在是俊俏的不得了!
“哎”薛摩叹了一口气,啧啧道:“你看看我们流星,它要是个人,这相貌定然是人中龙凤呐,我要给它配个对,那怎么也得相称才行啊!”
其实他们每回去市集都有去选马,奈何那个市集吧,小了一点,是以,马的品相也差了那么一点。
选不到好马,薛摩说他宁愿不要,于是,给池笑鱼选马这件事就一直没能办成,驮两个人的重担便只能压在流星身上了。
“苍天啊!”池笑鱼无奈地摇头:“薛大哥啊!我要的也是公马呀!”
“那是马就得好看呐!”薛摩琢磨一下,把流星牵到院门口,朝着马屁股“驾”了一下,流星懒洋洋地跑了出去,跑到草皮腹地,回头看了薛摩一眼,好像知道他要它干嘛一般,迎风高扬着头,甩了甩马鬃,优雅地抬起蹄子,在草皮上溜达了两圈,展示得那叫一个充分,得瑟的很!
薛摩一挥臂,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