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里薛摩的事情在中原传得沸沸扬扬,特别是心上人被白容想钉在灵山派照壁上的事情,经过说书人的嘴,那就更是……
沈放感叹道:“我知你历经悲苦,天命也确实待你不公。”
“呵——”薛摩无所谓地笑了起来,眉梢倨傲:“我薛摩本就不无辜,也不屑老天怜悯,上苍若还有什么赐教,我自不厌其烦,一一笑纳。”
此话一毕,沈放心头大撼,他怔愣地看了薛摩好半天,才缓缓道:“你当真……还是传闻里的那个薛摩啊……”
薛摩摆摆手,两人一番畅饮后,薛摩本想留沈放小住几日再走,奈何河洛一带事务缠身,沈放即刻便要启程回去,薛摩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沈放当下便离开了射月坛,此次再见到薛摩,他的内心不可谓不感慨的,特别是当他知道了所有事情的前前后后,他回想起他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肤白纤弱,无阳刚之气,不堪重负,如今看来,沈放倒不禁有些佩服,历尽千帆后,仍有如此脊梁之人。
待沈放走后,屈侯琰从后殿绕了出来。
薛摩瞥了他一眼:“堂堂教主之尊,不应该偷听别人议事的。”
“你管我!”
薛摩深呼吸了口气,闭上眼,勉强压着那股怒意,在外人看来,屈侯琰一表人才,行事老练狠辣,可在薛摩眼里,他整就一泼皮无赖!
屈侯琰道:“逍遥剑行事就是太过端正,要逼出沈天行还不简单!”
薛摩心上一颤,直觉不妙,忙追问道:“你待如何?”
“我要血洗灵山派!”屈侯琰一挑眉,嚣张道:“我的封洪刀可还未舔过血呢!我要用此一战震慑江湖的各门各派,为我的武林盟主之路,开个好头。”
“你想血洗灵山派,逼出沈天行?”薛摩的口吻里带着几分笑意,显然是不太同意。
屈侯琰自然听出来了,蹙眉道:“怎么,你觉得不妥?”
薛摩摇了摇头道:“他儿子已经死了,灵山派弟子是死是活,以沈天行的个性,他会在乎?”
屈侯琰愣了一下,挑眉示意薛摩继续说下去。
薛摩面色一沉:“依我看,沈天行还巴不得你去血洗灵山派呢!”
“现在全江湖都知道景教和灵山派的恩怨,你如若杀上灵山派,搞一个血流成河,江湖人会怎么看,会说我们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然后沈天行就可以找准这个机会,联合其他派系讨伐景教,师出有名!”
薛摩负手而立,喟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要煽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简单得很!”
屈侯琰听罢,眯了眯眼睛,他着实有些飘飘然了,薛摩身上背了笔血债,若他身上再背一笔,那他要当武林盟主,又岂能服众?
薛摩继续道:“相反,你若是放灵山派那些无辜弟子一条生路,江湖人定会觉得我们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必会另眼相看!”
屈侯琰听完薛摩的分析连连点头:“是我莽撞了,你说的对,以其威逼震慑,不如让人心悦诚服!”攻心为上,怎样更技高一筹,自是一目了然。
听得屈侯琰退步,薛摩暗自松了口气,雁回宫那一战,等清醒时,他就已经是万分后悔了,如若再来一次血洗灵山派,别说十八层地狱了,估计三十六层地狱都不够他下的!
“那怎么办,还和那狗贼玩捉迷藏吗?”屈侯琰一脸郁躁,显然是耐心快耗尽了。
“捉迷藏?!谁要和他玩捉迷藏!”薛摩冷嗤一声:“哼,挑拨离间嘛,当初用一本假的丹真心经就能挑拨我和秦英……”
提到秦英,薛摩一脸的厌弃嫌恶,他蹙眉重重地闭了下眼睛,才接着话头道:“老匹夫,当初你怎么做的,我薛摩现在就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
“你要怎么做?”屈侯琰倒有些好奇了。
薛摩阴森森地笑了一下:“你等着看便知道了。”
屈侯琰没有再追问了,他定定地凝视着薛摩的侧颜,眸光里竟有几分敬服之意,这江湖里,有勇有谋的人他见过太多了,但像他弟弟这样的,世间独绝,他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眼中光华粲粲。
薛摩去找李蔻青的时候,她出去了,人不在院内。
他和她不是分房而住,而是分院而住,东西别居,薛摩和屈侯琰居玉阶苑,她独居兰芷苑,薛摩到今天都没搞明白,她费尽心思想要嫁给他,究竟图个什么?
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薛摩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等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欢快地响起:“听说夫君找我?”
薛摩无语,听她叫他夫君,硬是让他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还有正事,遂硬着头皮道:“进屋吧,我找你商量点事。”
“好!”李蔻青的语气里难掩欣喜,薛摩瞥了她一眼,大抵是知道他找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额头上都缀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李蔻青让侍卫把守好门口,才刚落座,薛摩便直接道:“吴范是不是在你手上?”
“何以见得?”李蔻青嫣然一笑,眸光晶亮。
“若我哥能找到我,他根本就不需要与你交易,但是若说郡主府有那个能耐能找到我,这我也是不信的,再来,自从林小帮主清理门户后,吴范便失踪了,这样一推断吴范只可能在你手上。”
薛摩一说完,李蔻青就笑了,心里直夸赞自己眼光怎么就那么好呢?!她道:“夫君真是聪明,说得没错,吴范确实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