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摩看花照影一脸愧疚,道:“你也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也不过只是我加的砝码,有你,事情会更万全一点,可如果没有你,结局依然不会变。”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花照影不解:“什么意思?”
薛摩没有回话,只是望向了莫游方。
莫游方霎时明白过来,眼珠瞥向林笑道:“你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你挑拨我和吴范之间关系的时候。”林笑坦然:“你太低估我对吴范的了解了,虽然我和他向来不合,但依他本性,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他真不至于走到此!”
莫游方震惊之余,闭眼长吁了一口气,一脸颓然。
花照影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林笑和莫游方身上,她蓦然起身抽出腰间的苗笛,薛摩见势,一把拽下林笑腰间的绳索,回腕一甩,那绳索向一条长枪一样,直击花照影的手腕。
啪的一声响,花照影手腕吃痛,苗笛便掉在了地上。
薛摩极速地甩着绳索,那绳子像一条灵蛇一般,由手腕往上紧紧地缠裹住了花照影的手臂。
薛摩手上一用力,一收绳,花照影便直接被拽到他跟前来,他抓住她另一只手,往背后一扳,就着绳索将两手一绕,一打结,花照影便被双手缚在身后,捆住了。
薛摩用力一推,将她推给了白衣护卫,道:“把她给我看好了!”
花照影见回天乏术,忿然骂道:“薛摩!你混账!”
薛摩一脸阴鸷地指着她道:“我奉劝你现在少说一句话!”
薛摩抬眼望了一圈,真是各个门派都到齐了,他目光扫到沈放,开口道:“逍遥剑,你想要问什么,现在便问吧。”
沈放上前,望了沈霄一眼,又望向沈天行,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一句话,我父亲的尸骨究竟在哪?”
“我祭拜了六年的墓是个空墓,我撬了你的墓,结果发现也是座空墓!”沈放一脸悲戚:“我叫了你那么多年的沈掌门,可撇开这层关系来说,我还是你侄儿,那么……”
沈放顿了顿,他微微红了眼眶:“伯父,我父亲的尸首究竟在哪?”
这声“伯父”一出,在场的人都默然了,整起事件里,沈厉和沈放父子俩,何其无辜?!
沈天行长吁一声,一双老眼竟也微热,在沈放很小的时候,也是会缠着他,偶尔撒娇说一句:“伯父,抱抱。”
“哈——谋划了大半生,这个武林盟主,还是没能当上,罢了啊……”沈天行仰头长笑,悲凉里,隐有解脱之意。
“你也不算空祭了六年。”沈天行望着沈放道:“我将你父亲和你母亲合葬在一起了。”
沈放先是一脸诧异,随即摇着头苦笑了一声,一脸的释然。
屈侯琰上前,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道:“今日,借丐帮宝地,我景教必要肃清武林奸邪,还我父母,还我景教枉死的万余人一个公道!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薛摩和屈侯琰上前分别从魑、魅的手中,接过金丝环锁网的两角,薛摩看了眼鬼骨,那里,本应该站的是秦英……
当年那一战,秦英的父亲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挥舞着重刀,身重数箭都不肯倒下,正是因为有他,才为两位长老,才为屈侯琰他们争取了逃出升天的时间。
江湖先生说他被射得像只刺猬一样,身上刀伤剑伤,百余处不止,那一战之后,江湖上谁人不称一声,秦燃,是条汉子!
而如今,十余年煎熬后,手刃血仇时,秦英不在,秦飒……更是不在……
薛摩闭上眼,长吁一叹。
“给我拉!”屈侯琰一声令下。
薛摩使劲地拉着金丝环锁网,那拉环都陷进手掌心里,他眼眶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在沈天行凄惨的吼叫里,往事一幕一幕在薛摩眼前依次而过……
这十多年里,苦寒捱过,荣华享过,有手足肝胆相照,有红颜似水柔情,得到的,失去的,一桩桩,一件件,也不过是为了荒冢枯骨不含冤,江湖道义不泣血!
曾经他十分害怕,这些年,到最后,争来一场镜花水月,换了一枕南柯一梦,如今,哪怕此刻就此身死,到碧落黄泉,亦可以仰着头,告诉爹娘,告诉叔伯们,我薛摩已经耗尽了毕生心气,惧无所惧,愧无所愧!
在场的人,听着那骨头被挤碎的声音,听着沈天行的嚎叫,毛骨悚然!
丐帮的金丝环锁网,江湖人都听过,但大多是用来捕人,没人见这么用过,更没人见在大庭广众下这么用过!
一阵动静后,地上一滩骨血,在场的江湖各门各派,全都噤若寒蝉……
沈天行已死,薛摩手一松,望着地上一地污秽,冷笑了一声:“我本也不想用这种方法来杀你,一刀了结了,可比这个轻松多了,沈天行,这就是你用金丝环锁网来抓我的下场!”
灵山派的弟子吓得抖得跟筛糠似的,薛摩朝他们一瞥,竟是全都吓得跪下求饶了。
“薛老板,不,不……不关我们的事啊,十多年前景教的事,我等……我等没有参与啊……”
“就是啊,就是啊,我们也只是拜在灵山派门下而已。”
“薛老板大人有大量,绕我们一命吧。”
“薛老板饶我们一命吧……”
杨玄展虽是哆嗦,可往日威风得意惯了,一时间,那受得了这番屈辱,嘴唇颤抖着道:“起来!起来……你们怎么……怎么能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