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骨默然,紫苏继续苦口婆心道:“你要知道,当年本是他们兄弟二人要一起施蛊的,是盟主先施的冰蛊,事成后,他便是死活都不肯让薛摩再施火蛊,我像这样说,鬼门主,可能明白?”
紫苏不知道该怎么把那种感觉形容给鬼骨,她曾经也试过一次,不过,半柱香后她就把冰蛊给逼出来了,她实在受不了那个罪。
“我想好了。”鬼骨的面容极其镇定,紫苏在顿了一瞬后,启唇道:“那便随我来吧。”
施蛊过程比鬼骨想象中要简单的多,然而,在他身上起的反应,说是暴风骤雨席卷亦不为过,他甚至觉得他的血液里有冰渣子在流动,虽是如此,可他的意识里却是燥热难当,他当下就脱了外袍。
鬼骨哑口无言,他终于知道这些年屈侯琰和薛摩究竟在承受着些什么,这名震江湖的背后,皆是常人所无法看到的苦痛和折磨。
紫苏看他脸色霎时白了几个度,刚把手搭上他皮肤,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缩了回来。
太凉了,像是摸着块冰一样,紫苏忙道:“鬼门主你先运气调息,用你的内力去压制冰蛊的气息!”
鬼骨闻言,盘腿席地而坐,半晌后,紫苏探了探鬼骨的手,发现有些回温,才长舒了一口气。
鬼骨睁眼,额上一层细密汗珠,两人相视,紫苏叮嘱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薛摩和屈侯琰那么勤于练功了么,这蛊虫确实可以助你功力大增,但是你必须要修炼出强大的内力来压制它,否则等它压过你时,你的命也就到头了。”
鬼骨点头:“我明白。”
紫苏接着道:“换臂之事,容后再说吧。”
鬼骨也自知,以他现在的状况,谈换臂,有些不自量力了,所以这一等便等到了屈侯琰从陇右回来。
“换臂?!”薛摩和柳无言几近异口同声惊诧道。
薛摩反应了过来,为什么鬼骨植入的是冰蛊而不是火蛊,他说他不是为了功力大进,原来是为了这个……
“鬼骨!你疯了吗?!”柳无言惊呼道,这个想法实在太过疯狂了。
“我没有疯,盟主待我恩重如山,这是我想到能报答他最好的方式,我景教的盟主岂容他人在身后这般非议!”鬼骨双瞳里闪过的光愤慨而又坚毅。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用,薛摩忙道:“紫苏,你有几成把握?”
紫苏眉头微敛,迟疑道:“不知道体内有蛊虫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估摸着大约五成吧。”
柳无言身形一颤:“才五成……”
当年是她将饿晕了的鬼骨捡回来的,是以柳无言一直觉得她对鬼骨有份责任,如今他竟要断臂报恩!虽然屈侯琰如若能健全,她亦是十分高兴,可要她看着鬼骨断臂……
柳无言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不舍,一时间红了眼眶。
薛摩沉吟了半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鬼骨,报恩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的,才有五成,若是失败了,你俩便有可能都断臂了,此事……”
鬼骨打断薛摩的话,道:“此事我心意已决,倘若不能功成,我亦无怨怼!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实非我本性,我鬼骨就图活个干脆!”
鬼骨望向紫苏道:“紫苏护法,我们进去吧,也别让阿琰等得太久。”说完两人便齐齐进了内阁。
“他这性子……”柳无言一垂眸,泪就落了下来,薛摩看在眼里,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鬼骨掀起帘子,进了内室,屈侯琰看见他,眼眸里闪过了一丝光亮,他起身道:“紫苏同我讲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在拿我逗趣。”
紫苏随后跟了进来,闻言忙道:“这么大的事,我怎敢当玩笑言?”
拿你的断臂开玩笑?!是活着不好吗?紫苏一阵腹诽,面上倒是风平浪静得很。
鬼骨见屈侯琰双眸粲然,精神抖擞,也不禁心上愁黯感怀,他才刚刚长途跋涉从陇右回来,紫苏只是随口一提,他便连休息都顾不上了,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青竹苑。
在碎叶城的时候,大家都畏惧他,自然没人敢说什么,可进了中原,武林大会上这么一折腾,断臂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鬼骨是知道的,自打武林大会后,屈侯琰连射月坛都不下了,唯一一次出门,竟还是远赴陇右……
他愿意去当这个拔刺的人,他鬼骨为出生所累,半生隐姓埋名,颠沛流离,他都活下来了,断一臂又如何,他照样能好好地活下来!
“自然是真的,我早有此意。”鬼骨看着屈侯琰,容色恳切:“你待我恩重,只要你想要,我胸腔里的这颗心脏都可以给你,又何论这条手臂?!”
屈侯琰身体怔了一怔,望向鬼骨的目光,竟沾染上了久违的水汽,他立即眨了眨眼睛,他是这江湖之主,怎能以羸弱示人?
“谢谢你,鬼骨。”屈侯琰不善表达,但还是道了谢。
“你我兄弟,毋需言谢。”鬼骨看着屈侯琰一脸风尘仆仆,担忧道:“只是你舟车劳顿,现在适宜换臂吗?”
“我身体好得很,倒是无妨。”屈侯琰望向紫苏,询问道:“依你看?”
屈侯琰心急火燎地赶来,其急切程度自是不言而喻,若是再拖延几日,怕是大家都未必能睡个好觉,遂道:“我刚才已替你二人把过脉,你们脉络畅通,气息无阻,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就是……”
紫苏面色一凝:“说到底这个成功率也只有五成而已,若是不成……”
“谋事在人,成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