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和老奴说要开个后门。老奴说不敢乱来,环三爷也不多说,自己搬了个大梯子每日上上下下的爬……爬上墙以后还要自己递梯子过去,环三爷年幼力弱,哪里弄的上去?差点一头就栽下来,老奴吓的魂都丢了……是以每日环三爷要爬墙时,便先找人爬过去,七八个人上上下下墙里墙外的守着,就这样还是险象环生。这般过了七八天,老奴实在是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环三爷没跌着,老奴倒先吓死了……只得挖了个小门出来……”

因是康熙的庄子,是以院墙修的额外高,若是真跌下来,便是不死也半条命没了,康熙抬头看了一眼,想象贾环骑在墙上的样子,也有些后怕,皱眉道:“朕之前便说过了,这庄子里一切都听环儿的,便是朕到了这里也听他的……莫说是让你开一扇门,便是让你将这墙拆了,也只管照做就是。幸好环儿不曾出事,否则,你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王禄忙跪下道:“老奴知罪。”

“罢了,平身吧。”

王禄起身,掏出一把钥匙道:“这后门只有老奴和环三爷有钥匙,老奴也和卢大人通过气的,卢大人也加重了这里内外的守卫。”

打开门,出现在康熙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棋盘,不过密布在棋盘上的,不是黑白棋子,而是一块块翠绿的菜地。每个方形的格子,都不到一丈大小,里面种着各色蔬菜:白菜、菠菜、萝卜……在另一边,却是一排栏杆,分养着鸡鸭,还有几只羊羔和两只小猪。

康熙皱眉道:“环儿一天上上下下的爬墙,就是为了弄这些东西?你所说的朕一定要看的东西,就是这些?”

王禄道:“老奴久不回庄子,这里的格局已然变了许多……那东西环三爷总随手乱丢,老奴不在也不知有没有人替他收拾……容老奴找找。”

这样空旷的地方,随手乱丢的东西只要不是太小都是很好找的,王禄很快就从不远的地上捡起来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子,里面也不知是什么装了大半袋子。

王禄将它打开,奉到康熙面前,道:“便是此物。”

那袋子虽脏兮兮的,里面的东西却细小晶莹,洁白如雪,像是最最上等细致的精盐,康熙道:“这是何物?”

王禄道:“听环三爷说,是火硝。”

康熙皱眉,火硝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节日的烟花鞭炮,洋人的火铳,还有大清的红衣大炮,都离不开火硝。这种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王禄继续道:“是环三爷从硝石矿中弄出来的,说是用什么雷公袍子什么的……”

“雷公炮炙论。”

“是,皇上圣明,正是这个雷公,说是用这个法子提取出来的,不过环三爷嫌它太慢,一直在在设法改进……”

“说重点!”

“是。”王禄指向一旁的菜地,道:“老奴一个月未曾回庄,这里种的东西已经换了一拨,是以老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环三爷有个习惯,每一横行的菜总是同一天,同一时刻种下。”

康熙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行方格,这一行种的都是小白菜,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方格里面的菜明显比旁边的要矮了很大一截,只有两寸来长,叶片呈浅黄绿色,根茎都纤细的很,像是刚出苗不久的样子。

紧挨着这块地的方格里的小白菜已经长到了三寸左右,茎叶肥大饱满,深绿色的叶子显得精神十足。

它们怎么可能是同一日种下的?

王禄继续道:“环三爷之所以挑了这里,是因为这是庄子里现今唯一一块空地,只因土地太过贫瘠,无论种什么都没多少收成,徒费人力,便空置了下来……”

康熙蹲□子,伸出手将两块地里的小白菜各拔了一根起来,伸手掐了一下,青青翠翠个头硕大的那株一掐便折,空留下一手的汁水,而嫩黄细小的那株却茎叶俱老,一掐之下未能完全折断。可见王禄说他们是同一日种下的并不是谎言。

康熙不是蠢人,王禄先是火硝,后是白菜的说了半日,他若听不出王禄的言下之意,他也就不是康熙了……忽然就觉得这日头明晃晃的好生刺眼,连四下的景致都忽然便有些不真实起来。

他虽然让贾环替他种地,却从未真正奢望过贾环真能实现他‘让全天下人都填饱肚子’的愿望,或者说,之前十年的努力,已经让他认清事实,让他内心深处渐渐放下了那种奢望,留下贾环,也不过是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然而那个孩子,却真的、这么快、这么真真切切的将它捧到了他面前,捧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闭了闭眼,康熙伸手向下挖了一把,半寸深便被板结的土地阻住了,顺手抓了一把土壤,淡淡的黄白色……王禄没有说谎,这块地,原本贫瘠之极。

王禄又道:“这里的地,环三爷不仅播种的时间,连浇水的时辰和量都是定死了的,每块地都是一模一样的。环三爷的习惯,每一行的第一个格子不动,其他的或早或晚,或多或少,都洒了一点火硝。”

康熙静静看了许久,才缓缓伸手,将手里的沙土漏尽,最后深吸一口气,道:“这东西,可难得?”

王禄道:“如果硝石足够,就不难。环三爷已经改了好几次,老奴走的时候,五六个人开工,一天之中从千斤硝石中,制了五十斤硝肥,听环三爷说,若这东西真的能用,建个大的厂子,造出工具来,按流程做工,还能快上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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