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看女儿今天回来红光满面,看破不说破,再过不久她女婿就要上门来喽。
“婵儿,事情怎么样了,成不成?”
布婵婵把那份申请书拿出来,“林栋说这个方法行不通。妈,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这不行,我们倒是无所谓,可是李老,苗姐,强叔强婶他们怎么办?”
“妈,我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也是目前我认为最好的选择。我去申请非遗了,只要成功了,李老他们的一门艺术也就得到传承。”
李一思忖片刻,“其实我知道机会很渺茫,咱们做手艺人到哪都一样,只要根还在总能渗入泥地里。如果能保留住这一点东西也是好的。唉,李老就是固执了点,我现在就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李一这就是同意了女儿的一番说辞。
“您快去快回,这些我来收拾就好。”布婵婵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大话堂里,李一喊了几句也没人应,按照平时大家都会聚在这里喝茶聊天直到旁晚才回家,可是现在安静的出奇,李一转身往李开明家方向走。
李开明和孙女住在老街的旧铺子里,他儿子和儿媳常年外出打工,无暇照顾小李依就把她拖给李开明照顾,他们夫妻俩就住在离老街不远的小区里,一个月回一次家。
李开明是个老顽固,一般人是劝不动他的,他儿子让他搬到小区里和他们一起住时他都说不。
铺子里上空挂满了灯笼,红彤彤的一派喜庆景象。
窗户外吹来一阵风,屋子里的灯笼摇曳生姿,相互碰撞时发出阵阵咚呛声。桌子上空吊着几盏还没上彩的半成品,角落里有一个竹筐,里面堆着放许多做工粗糙的小灯笼,足有一大筐。
铺子里还有一间小房子,也是放着一些灯笼,墙上都挂有灯笼,还有一幅山水画,只有一面是空白的,留有一张桌子紧靠着墙壁,上面摆着一个灵位。
墙上黑白照片上面的女人笑靥如花眉眼弯弯,小李依觉得奶奶比妈妈还漂亮。
“乖孙女,爷爷不是说过你不能一个人乱跑的吗!在家里也一样,你忘记上次背着我偷偷跑出去被猫抓伤的事情了!”李开明站在门口,皱纹横生的脸是严肃的沉寂。
在灰暗的灯光下蒙上了一层柔色,小李依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爷爷,我没有乱跑。”她当然记得,那么乖顺的小猫咪突然发狂把她细嫩的小胳膊给抓出几道深深的伤口,当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拿着笔过来”李开明手里拿着把戒尺,敲敲他身前的小桌子。
“哦”小李依坐在专属的位子上,被挺得直直的。李开明在一旁指导她,等她上手后就忙自己的事情。
李开明在外头收拾晾干后的灯笼,把它们挂到墙壁上的钩子上。一些放在地上。
戴上老花镜开始描图上彩。小李依拿着笔学李开明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竹筐里的小灯笼,有模有样地画起来,那小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爸,我来接阿依回去。”
李开明见了儿子只是冷淡的应了声,“要走快走,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说完他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喝起来。
小李依偷偷的转过头看。
每次爸爸来接她回去爷爷就会喝酒,然后脸色臭臭的继续做灯笼,也没和爸爸多说一句话。小李依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有些害怕。
“爸您别老喝酒,伤身。”
“要你管,我这个老头子就是喜欢喝酒…”
“爸,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向您认错,当年我不该忤逆您执意要走,您就原谅我吧,咱们一家人就该住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李刚苦苦央求李开明,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明天是你妈的忌日,我要留下来陪着她。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过挺好的。”
李刚擦完眼泪,起身走进小房间给他妈上柱香:“妈,儿子不孝,不能常来看您,还望您不要生气,明天再来看您。”
“爷爷我灯笼画好了。”小李依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把它挂在外头晾干处。
李刚抱起她:“爸,我明天再来,秀芳她怀孕了,孕吐的厉害,所以我没敢让她来,彩超过了,是个儿子。”
李开明顿住身体,只说了句:“孩子起名了吗?”
“还没呢?我们商量着让您给取一个名字。”李刚轻快地说着。
“叫李秀华吧。”
“哎,这名字好。”小李依趴在他肩头睡着了,李刚放轻声音,徐徐开口:“爸,以后您能跟我多说说话吗?打电话也行,我的号码还是原来那个。”
“你明天再来吧!”
“哎,好,我明天带您最爱吃的柿饼来。”李刚激动地抹了把脸,“您早点休息,我走了。”
李刚抱着小李依走后,李开明看着墙上妻子的遗照,眼里水光闪烁。
“婉君,我早就原谅刚子了,可是我就不告诉他,我就和他倔和他抬杠,让他一个人在那急,我是不是坏透了。”
接着他开始把酒收起来,“我喝酒你都没管,他倒是管起我来,你说他多不多事。婉君啊,刚子从小脾气急,犟得跟头牛似的,我教他学扎灯笼他还不肯。就是不肯学,偏偏要去当厨师,当厨师有什么好的,不就来来回回那几道子菜。
呵,他像我,脾气又倔又臭。唉!我知道他不是那块料,硬是逼他学把他逼到外头去了,我这心里也难受,婉君啊,你陪我说句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