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刘晞嘴里呢喃了一句,眉头已然不自觉地拧起,眼神不住地往刘皇帝身上瞥,目光中满是疑思。
刘晞不得不猜测刘皇帝此举的用意,以当下朝廷的政治氛围,说是要封他为吐蕃王,他是不会有丝毫奇怪的。只是,倘若封到吐蕃,那或许还不如安东、饶乐呢?
何况,高原地区,不论地理、经济,还是宗教、民俗,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困难,发展潜力有限。安东、饶乐虽然哭喊,但有牧场、有耕地,山里有矿,河里有鱼,就是天寒地冻,还可以加衣生火避寒,而高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都愿意去待的......
在刘晞看来,朝廷针对高原能实现名义上的统治,吐蕃诸部已认可朝廷的权威,做到这一步,已然足矣,寻求更进一步,实在费力不讨好,赔本赚吆喝罢了。
要说马匹、牲畜、皮货等资源,于朝廷而言,从河西、漠南乃至漠北获取,岂不更加方便?
或许是刘皇帝近来在决策上给人的印象过于深刻了,刘晞已然下意识地考虑起把吐蕃地区封给自己的问题了。
至于什么“驻吐蕃大臣”,在刘晞看来,很大可能只是一个过渡阶段罢了。就如安西与南洋之事,虽还未像饶乐、安东、林邑那般明诏颁布,但已经自上而下达成了共识,被刘皇帝定义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使命与任务,悬而未定,只是欠时机而已。
当初刘皇帝给诸子们看的那张分封图,可不只是舆图上的描绘与畅想,倘若刘皇帝出了什么差池,那张图便是朝廷在分封事务上最具法理的一项依据。
刘晞凝眉苦思,刘皇帝则目光迷离地遥望着乾元殿,这座有史以来最巍峨、最庞大的殿宇,正在春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带给刘皇帝莫名的感动。
“朝廷对于吐蕃的经营,前前后后已有三十余年,纵然不像安东、漠南、西北那般大洒钱,但三十年累计下来,也不少了。
朕前不久翻看了剑南道财税用度情况,其中关于支协周边地区所费,其中有约一半都是投向川蕃及与吐蕃的茶马贸易,西南茶马市监所得,也有一半留道,用在川蕃行政维持、军事建设上,仅从钱粮而言,是亏本的!
但是,朝廷付出了这些的代价,要达成的,可不仅是对吐蕃诸部名义上的统治,务了三十年的虚,该向务实转变了,获取一些实在的东西。朝廷对雪域高原不能仅仅停留于影响,还当增强控制力,这不是朕好大喜功,贪大求全,若为此,朕早就发兵西上了。
唐时诸边之患,吐蕃是个绕不开的话题,虽然如今其沉沦百年,分裂势衰,但当年其东出高原,侵我汉土,略我河陇,断我三千里汉土,此事当永以为戒!吐蕃若能驯服,对剑南之安全,西南之稳定,是极其重要的!”
刘皇帝向刘晞交待着他的想法,轻描澹写间展现着他的强势:“这些年,朝廷也培养了一些亲附朝廷的部族,尤其是川蕃交界地区,有这些部族势力存在,朝廷在当地设立管理机构便有了‘民意’基础。
你进驻逻些之后,除了继续施展朝廷的绥靖政策之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组织起一套吐蕃事务管理结构,并发挥其作用,治不下其民,但那些受了朝廷好处,接受朝廷封赏的土官、头人,却要管好,从大汉这里获得了好处,就要守朝廷的规矩。
同时,要继续打通川蕃之间道路,增进汉地与之交通往来,另外,对那些冥顽不化,依旧意图对抗朝廷得到部族,要组织进剿,穷追勐打,彻底夷灭为止。
这些年,朕听得吐蕃这部作乱,那部袭扰,听得太多了,该做个总结了。既不识时务,那高原再是广阔,也不留其容身之处!”
说到此处,刘皇帝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杀意,混浊的眼神清晰了,也无情了,那是作为天子伏尸百万的“器量”。
略顿,瞥了刘晞一眼,见他听得认真,刘皇帝又道:“关于驻吐蕃大臣的建构,你和赵普商讨规划一番,只要在合理范畴,概无不允,属官从吏,任你而决!
川蕃、滇蕃茶马贸易之关市税,从中划出一部分,作为机构行政运转经费,具体分成,与财政司及二道司会商!
另外,此去大会,与你三千步骑......”
用心消化了一番刘皇帝的交待,刘晞想了想,道:“臣记得,朝廷曾与诸部有约,汉军不入逻些城!”
听此言,刘皇帝连扫了刘晞两眼,审量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是这种循规蹈矩的人吗?朕又是信守所谓盟约的人吗?
不过,话还是尽量“收敛”着说,刘皇帝语气慢悠悠的:“此一时,彼一时,朝廷当与时俱进,总不能抱着一纸条约过一辈子吧,那岂不是抱残守缺?
何况,你作为朕的皇子、大汉晋王、朝廷宰相,躬亲而入吐蕃,已是对彼等莫大的恩典!卤簿仪仗,当依朝制,那三千甲士,作为你的随驾护卫,彼等又何话说!”
面对刘皇帝这番霸道言论,刘晞反应倒也平静,思忖几许,终是向刘皇帝一拱手:“是!”
至此,刘晞基本已经接受了去吐蕃的安排,只不过,心中存在的疑问反而加深了,不便问,也有些不敢问。
但是,刘皇帝似乎看出了刘晞的心思,冲他笑了笑,道:“文海那孩子,朕很喜欢,如今也长大成人了,军校里待过,军中表现也不俗,可以正式开府做事了。
对他的安排,朕暂时有两个想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