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乾祐七年六月初一,皇帝刘承祐正式下诏,拜向训为西南行营都部署,王景为副都部署,驸马、原永兴军节度使宋延渥为都监,率师伐蜀,攻略秦凤。
西南行营下辖,除原先整编的三万关中兵马外,枢密院又自两京的兴捷、武节、龙栖、内殿直诸军各抽调一厢军队西进,合计发五万大军,实打实五万大军。因伐蜀之役,多山地作战,未再增调马军。
关中地区,以雍王及新任的布政使扈彦珂,调动民力,协筹军需,以供前线。军前辎重之转运供给,则以转运使阎晋卿、粮料使张美,全权负责。
大散关,伐蜀主力,已然集结完毕,关前营垒森森,旌旗密集,声势直惊飞鸟。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在这陇上秦岭间,犹甚。
集结于散关的汉军,约以五万人,辅卒、民夫之外,精锐战兵足有三万余人。从接诏发兵时起,汉军集结于此,已有十多日了,向都帅的军令只有一条,严肃军纪,驻营休整,其余不见任何动作。
“我等西来已月余,陛下降诏发兵,也十多日了!向都帅,一点动作都没有,也不升帐商讨进军事宜,不知再等什么!”进入军帐,韩重赟解下头盔,看着在案后研究地图的石守信,便嘟囔道。
有天子的注意提拔,石守信如今是内殿直左厢都指挥使,此番奉命率麾下西进参与伐蜀。而韩重赟,则以功调至内殿直,为左厢左尉将,在石守信麾下。
抬眼,看韩重赟满头大汗的样子,石守信伸手取过壶、碗,倒上一碗清水,起身递给他,问道:“巡视结果如何?”
韩重赟接过,畅饮几口,抹了一把嘴,看着石守信,答道:“你石将军治军严谨,谁敢触军法,都安分地待在营中。只是这天气越来越热,太过难熬,军士们难免浮躁!”
“再浮躁,也得忍着。我们是出来打仗的,临敌之际,规矩比起东京,要更严!”石守信叮嘱道。
“敌在秦岭寨,敌在威武城,待在散关,又有何用.....”韩重赟嘀咕着:“屯兵已久,这兵锋士气都要挫败了,本为攻坚,莫非要让蜀军守备完善了,再去进攻?”
“向都帅他们,在凤翔备战两载,屯田砺兵,人家都等过来了,我们才来月余,就熬不住了?”石守信微微一笑。
韩重赟又自个儿倒了碗水,笑应道:“道理我也懂,只是被这气候,扰得心烦啊!”
“你也看到了,盛夏炎热,兵法有云,行驱饥渴,务於取远!这大概,也是向都帅顿兵不进的缘由吧!”石守信说道。
“照这么说,都帅不会拖到入秋吧!”韩重赟说道。
“应当不至于,天气固然炎热,都帅更关注的,只怕是蜀军的调动布防啊!”石守信自信地说道。
二将言谈几许,中军有通讯兵卒前来传令:“都帅升帐,请诸将军进关议事!”
关城之中,大堂之上,数十名汉军将校,济济一堂,或坐坐立,井然有序,气氛庄严。除向训之外,还有专门自陇州而来参加军议的王景,都监宋延渥,在座旁听。
其下,是王全斌、高怀德、王仁赡、李彦、石守信、韩重赟、马仁瑀......可谓将星璀璨。
“诸位将军,这些时日下来,待得颇不耐烦吧!”向训表情平静,环视一圈,问道。
“都帅,将士们披坚执锐而来,是为了杀敌建功,收复国土。大军屯兵于此,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啊!”马仁瑀年轻气盛,朝向训道。
马仁瑀被刘承祐派到凤翔的时间已然不断了,对这名孔武剽悍、作风强硬的青年将校,向训是很看好的。
此时闻其言,微微一笑:“将士是好战之心,值得嘉奖。”
旋即形容一敛,向训严厉道:“但要建功立业,开疆拓土,靠得是手中的刀剑,不是口舌。此番奉诏伐蜀,陛下以大军付本帅,自感责任重大,正需将士同心同德,共襄臂助。到需效死用命之时,只盼着众将,能够率意进取,不遗余力!”
“是!”
待一干将领应命之后,向训沉稳叙来:“此番升帐,正是为商讨进军事宜!”
此言落,汉将们都来了精神。不过,向训却先看向王景,道:“王公自陇州来,可先说说秦州方向的军情!”
王景乃名将,甲胄在身,便自带一股英雄气,虽然年过花甲,但作风一点也不拖沓。闻问,直接道:“原本,伪蜀雄武节度使韩保贞,虽难称将帅之英,但终究经画边境多年,熟知兵事,镇守秦州多年,对军情事务也还算熟悉。然而蜀主不知何故,临时换了一个名叫赵季札的人当秦州主将。
我派人打听过,此人志大才疏,徒具虚名,只会狂言惑人。闻我朝诏令出击,如今正聚兵马,龟缩于成纪、陇城二城之内。”
王景看着向训,自信道:“此无胆之徒,不足为虑。老夫率军进,可制之,无扰向帅在凤州用兵。至于天水蜀军,我自寻机而拔!”
“王公真名将,有你在陇州,足可保我侧后无虞!”向训朝王景一拱手:“陇州蜀军,就交给王公了!”
“奉令!”王景迎着向训郑重的眼光,也不托大卖老,平静地应道。
转过头,向训吩咐在他身边当行军司马的慕容承泰,让他将凤州的蜀军情况,再作一遍讲解。
能在这等军事会议上做汇报讲解,慕容承泰显得很兴奋,意气风发地,对照着地图,说道:“综合哨骑与细作所察,我朝聚兵之后,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