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有那个时间抱怨,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萧沉说道,叫吉祥去屋外拿了几块石头和几根树枝进来。
他便随手拿着树枝蘸了寺内特有的煤油灯灰,在地上写画,如何防守,如何用弓箭,如何放火,如何用石头,都一一规划好了。
“好在这是山上,易守难攻,若是拼尽全力,或能得一线一线生机。”萧沉布置完后,将树枝别在身后,对展译说道。
危难之际,不疾不徐,一步步计划周详,这样的人不当帝王,何人能当帝王,展译看着萧沉,心中想。
当一切布置周密,展译领了命出去,房门锁死,便只剩了一百亲兵守在门外。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时间,两相对峙,只等着饿狼亮起爪牙,向你猛扑而来的那一瞬间,无疑,这是其间的时光漫长而难熬的。
圆汇住持敲着木鱼念着经书,屋子里只回荡着乏味的诵经声,沈殷殷一手抱着婴孩,与萧沉两人相顾无言。
到了下午,大家都提着一颗心,只有小沙弥做了几碗斋饭来,无人有心思用饭,奶娘已经走了,只给婴孩喂了几口稀粥。
“杀啊。”这时候,山下震天的喊杀声传了上来,诵经声忽然停了半刻。
终于还是来了,悬着的心落下,却是另一个深渊。
“放箭。”展译的声音很大,鼓声雷雷,厮杀和惨叫声好像就在耳边。
沈殷殷他们在这样的声音中煎熬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日头渐渐地向西。
忽听到外头一个声音,“陛下。”
“什么人?”外头护卫见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身上中了几根羽箭,仍拖着血迹往这边跑了过来。
侍卫大骇,忙拿刀拦住。
那人已在垂死之际,却也不怕,跪在门外,“我要见陛下。”
“你究竟是何人?”这个时候了,护卫怎么敢放人进去,依旧拦着不让。
便听到那人只说,“陛下,护国寺僧人都是投了敌军了,展统领被人从身后捅了几刀,已经死了,敌人正往后山来,我等实在抵挡不住。”
此话无异于一声惊雷,护国寺僧人?那个说要与他们共进退,抵御叛军的僧人?萧沉和沈殷殷都同时看向那个一旁气定神闲敲木鱼的圆汇。
圆汇放下手中木鱼,手掌放至身前,只道一声“阿弥陀佛。”
“住持,门外那人说的可是真的?”萧沉问道。
“陛下,其实天下谁坐与我们这样的和尚有什么关系?我寺上下数百人,总还有个活路吧。”这句话便是承认了他投敌的事实。
竟是演的如此好,大家都各揣心思,竟是一屋子的戏子,沈殷殷在心里觉得。
萧沉不说话,拔出挂在床头的那把长剑,便刺在那住持的胸膛前一寸,“你倒是有胆量,还敢和朕呆在一个房间里,你可算到一旦败露是什么下场?”
那住持放下木鱼,双腿盘坐,又道一声,“阿弥陀佛,陛下,每个人都有必定要做的事,老衲若不与你在一处,你必定存疑,毕竟你提出这个话的时候,不也是为了防我吗?如今老衲心愿已成,护住了我满寺的徒子徒孙也算功德圆满,陛下动手便是。”
萧沉一剑穿心,血泼洒开了,看得屋内其他几个人都触目惊心。
血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给这紧张的气氛更添了些凝重。
萧沉拿着手上染血的剑,便去开了门,只见那侍卫还跪在门前,只是头往下垂,双目紧闭,已经死了。
“杀啊。”喊杀声越发近了,沈殷殷眼见一股火光冲天,显然是已破了展译的关,畅通无阻,直往后院来了。
萧沉猛地把大门一关,便往回来,对着沈殷殷道,“只怕是不成了,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藏好了。”
“陛下。”沈殷殷颤抖地握着他的手,那手指冰凉,颤抖不止,“这个时候了,你还出去干什么呀?臣妾陪你走吧。”她道。
“走?此时还能走哪去啊?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还有机会搏一搏。”
“那臣妾陪您一起。”
“你去干什么?你在这里躲好了,这把匕首,拿给你防身。”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短匕来,不管沈殷殷如何推拒,只管往她手里塞。
“陛下,臣。。。”沈殷殷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沉拖着往里走,这间屋子有一个巨大的衣柜,沈殷殷小小的个子,藏在衣柜里,再拿衣物一挡,便是基本上就看不出这里还有个人。
“陛下,臣。。。”沈殷殷在衣柜中,却死死将他拉住。
“听我的话,躲在里面不出来,若朕还能活着回来,再吃。”他在她的额头上映上一吻,便将衣柜门关上。
“你们两个,务必要照顾好皇后娘娘。”萧沉吩咐吉祥和含娟两人,不顾身后人的呼喊,拿了剑,转身便去了屋外。
“展统领已死,如今朕身边只剩下你们了,今日必死无疑,你们可还愿意跟随朕,去与他敌军痛痛快快拼杀一场,留一条血路才算不为后人耻笑。”萧沉问着门外那一百精兵。
“末将誓死追随陛下。”
“好。”眼看天色暗下,前面却是一片火光冲天,“杀啊,”萧沉提着剑,冲在了最前面。
他一身武艺,战场上刀光剑影中拼杀而出,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没有章法、没有布阵,只孤身一人,在人群中拼杀。
手臂上、背上都是敌人砍下的伤痕,他顾不得,双眼被染成血色,在那无尽的人群中,往前寸步前行,直至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