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良笑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惜梧君说我胡说八道?我又为什么要胡说?难道一个残魂还要贪恋上界富贵不成?我父兄皆死在凰王手上,就连我若不是秦广王顾惜,只怕也留不住这魂魄,这世间便当真没了能披露你罪行之人了。只是苍天有眼,你惜梧用蛮力烧了秦广王殿宇,将我从她手中强带上了天界,幸得绿萼公主发现我在惜梧宫中,否则,只怕我也早被你灭了口吧,惜梧,天道轮回,这是报应。”
好一张巧嘴,说得字字铿锵,我发现我和惜梧成亲这些日子以来,做得最巧的事便是引狼入室。
“当日阎罗王得知此事后便去归墟探查,而你,害怕败露,竟早早等在归墟灭口,连一缕残魂都不放过。众星君若是不信,只管搜一搜惜真伪了,若不是小人不得以困在惜梧宫中,那日偶然得知,只怕阎罗王殿下英魂便再不能沉冤。”
什么叫“偶然得知”?却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夜夜趴在窗下偷听罢。
“阎罗残魂是臣近日去归墟才寻得的。”惜梧面向帝君,垂首答道。
“那既然是近日寻得为何不早早交于帝君处置?私藏就是私藏,哪里还有那样多的理由?”温如良步步紧逼。
帝君双眸微颌,半晌睁开,长叹一口气道,“惜梧,本帝也不会为了一面之词就怀疑你,如良向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是不信的。可是我去东荒查探过了,的确有几个地灵见到你被转轮王追赶着从归墟至东荒。”
物证人证齐全,帝君顿了顿又道“惜梧,本帝那时竟不知,让你去东荒平乱,平的是你自己的分身。本帝待你宽厚,哪怕你要娶那样的不堪的女子我都让她入了功德殿,可为何,你要这样报我?”
“臣的夫人很好,并无不堪。”惜梧伏地只款款说出这样一句话。
帝君半晌无言,只最后问道“惜梧,你可认罪。”
惜梧的头垂得越发低,却不知他认罪不认。
“只怕事到如今,你不认罪也不行了,你放心,此事还有许多疑点。秦广王不属我部下,不能拿她上天界,还得慢慢查问,但今日我不得不拿你候审,本帝也实不想与你兵戎相见。”帝君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最末威胁的意味也很明确。
“臣不会反抗。”惜梧看了看四野,漫天神佛严正以待,只等他有半分异动便是一场恶战,他并未动容,只缓缓道“帝君明察,臣甘愿狱中候审,但臣只有一所求。”
“你说。”
“臣妻有孕,对臣之事一无所知,臣甘心入狱,只求帝君勿伤她母子。”原来这便是他的所求,他低下他高傲的头颅,他笨嘴拙舌说着恭维言辞,原来他早算中今日难以脱身。若是无牵无挂,若是心无软肋,谁愿意受这无端污蔑?谁不愿意痛痛快快打一场?可因有我在,他连申诉都不敢。
“惜梧,谁要你逞什么能?打量谁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呢?”我狠狠拍着青鹤车,可面前那数人未分半点眼光于我。
只听得帝君轻笑,“你当本帝是何人?岂是连妇孺都不放过?你的夫人还有你的孩儿都会安然无恙,等待你清白出狱的那一日。”
惜梧也笑了,我奋力拍打那结界,泛开一圈圈涟漪,惜梧目光放了过来,那方才我没等到的回头此刻终于等到了,却无比心酸。
他唇开合,没有声音,我却瞧得清清楚楚,只有两个字“听话。”
四只仙鹤振翅,往东面飞去,惜梧的身影渐渐变小,那些人影都模糊了,我一摸面颊,一片冰凉。他这个笨蛋,连个争辩都没有,放我在帝君面前,我定然说得比他好十倍。
痴痴傻傻回了惜梧宫,禀君不知何时等在府前,兜兜转转,见青鹤车来,快步迎了上来。
“你们怎么才回来?快走吧,出事了。”他连声说道,却只见我一人从车上下来,脸色一僵,声音微微颤抖,“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惜梧呢?”
我魂游天外,只往惜梧宫内走。
“江怜星,我问你惜梧呢?”
“你来迟了。”
“惜梧现在在何处?”禀君还在我身后问我。
我再没有说话的兴趣,低着头就往前走了。
不出一个时辰,惜梧宫便来人了,帝君派着人来搜宫,温如良说阎罗王的残魂还在此处。
帝君背负双手,依然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这样的人,风度与威严并存,他说得每一个字都让人如沐春风却不可反驳,他微微颔首说道“江夫人,打扰了,若你知道那东西在哪儿,尽早给我,也免得让府邸遭了难。”
我一直记着惜梧说,这东西要交给秦广王,藏在袖中死死捏着,强作镇定地摇了摇头道“这都是惜梧的事,妇人不曾得知”。
一群小神官没有帝君的风度,冲进店内又翻又砸,彩娟在我身侧,一只手护着我的肚子。
我看着那精致的琉璃花瓶随着一声脆响落得满地琳琅,像破碎的梦,映出这人世间的无奈与疮痍。惜梧的书卷被翻开,那些旧日的墨迹展露,他的字力透纸背、铁画银钩,落尾处收笔更是浓墨,那一页字触目惊心,铿锵的字体总算有了一丝柔意写道“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帝君说到做到,到最后,也未动我分毫。
众人散去,只余下这一片狼藉的惜梧宫,彩娟扶着我,手将我攥得很紧,“彩娟,听闻凤凰只择梧桐而栖,这样一个挑拣、好洁的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