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硬探根本不敢擦脸:“小的,看到有天诛军旗,与井陉关的旗帜一模一样……”
杜充一把推开硬探,怒视太原方向:“好你个狄烈!竟然追杀百里,不给人活路啊……可恶!可恨!”
杜充猛然扭头:“霍统制!”
“属下在。”
“所有的军兵交给你,给本相顶住半日。哪怕所有军兵打光了,只要你还活着,回到建康,本相保举你为忠州刺史、右武大夫、建康军都统制。绝无虚言。”
霍明惊喜交集,这、这可是五品高价武职啊,从中级武将一跃升为高级武将,而且,朝中还有一位右相当后台……打一仗,博个富贵前程,干了!
“整队!结阵!”霍明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声音。在冀中平原,远远鼓荡开去。
远远看到那支在平原上竭力摆出防御态势的凄凄惶惶的残军,凌远与梁兴长长吐出口气,终于追上了——虽然骑马远远快过步行,但逃得人随心所欲,有路就跑。而追的人却不得不走走停停,寻踪觅迹,随时调整方向路线。尤其这还是敌占区,不得不谨慎小心,因此硬是追出了二百余里才算堵住。
宋军也不笨,全军倚靠着一片稀疏的树林为后盾,防止四面受敌。所摆出的阵形,是常阵中最中规中矩的圆阵。剩余不足五百宋军,围成四层的圆圈,阵中便是帅旗,以及旗下的杜充与霍明。
当八百猎兵卷起满天烟尘,如同掠食巨鲨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时,可以清晰看到宋军士卒脸上的恐惧与绝望。
凌远握紧马鞭,身体随着马势轻轻起伏。冷冷盯住宋军阵中那一袭锦裘的身影,对身旁的梁兴道:“敌军已怯,可逼近一点一点削击,令敌崩溃。”
梁兴放下望远镜,想了想,道:“鹰嘴铳射程太近,若敌军有弓箭手。反而会伤了兄弟们。我有一个法子,可不损一人,干脆利落结束战事。”
凌远讶然:“梁指挥使有何良策?”
梁兴不答反问:“杜充,你要死的还是活的?”
“死!”凌远几乎是不假思索。
猎兵出发之前。参谋部曾讨论过,杜充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活的好处有很多,且不说抓回来交给赵宋皇室,可邀买人心,单以杜充建炎朝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的右相身份,就可以发挥许多重要作用,更会成为将来对付建炎朝的一把利器。
但狄烈与凌远的结论却很简单:只要死的杜充!
凌远的理由是,因杜充的特殊身份,一旦活捉,天枢城会有相当多文臣反对处以极刑。纵然以强制命令执行,也会造成文官系统的动荡,这是自找麻烦之举。除非采讷参谋部的结论,不杀而利用杜充,但杜充能不杀吗?
“一定要杀!”狄烈斩钉截铁下达格杀令,“我不管他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好处,有些事情一定要做!”
梁兴点头:“好,要死的我的法子就可行了。”
梁兴的法子,就是出动狙击队。
原本狙击队完成训练后,是要做为狄烈的警卫队服役的,但狄烈认为,这支部队还需要在实战中取得更多的经验与功勋。所以暂时就将狙击队列入猎兵营序列,参与猎兵营各项作战任务。
三十名狙击手,从马鞍边的枪套中取出加长型火枪,装上瞄准镜,标定标尺,往枪管倒入火药,再用长长的搠杖将旋翼弹推入枪管,最后板开击锤,往药室里洒入引药。
三十骑,单手持枪,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圈,慢慢向宋军逼近。
宋军共围成四层,第一层持刀牌,第二、三层持素木枪,第四层持弓弩。杜充本部的军兵,装备还是不错的。
为防宋军弓箭,狙击骑兵不但披上两层铠甲,更为战马披上具装,架势有点接近金军的“铁浮屠”了。
重甲骑兵对步兵的视觉冲击与心理压力,果然不是盖的,军心本就不稳的宋军士兵,本能地不断往圆阵中心退缩,将原本圆阵中央的空隙,越挤越小。
眼见敌骑越来越近,霍明大声下令:“放箭!”
百箭齐发,叮叮当当打在狙击骑兵及战马身上,结果只有两匹马被射伤,狙击骑兵无一折损——青党甲果然名不虚传,劲矢难透,更不用说弓箭了。只可惜这样精良的甲具不多,否则人披一具,直接就冲上去踏阵了。
宋军放箭,距离已在五十步内,而狙击骑兵与阵中帅旗的直线距离。也拉近到了八十步。
不得不说,无论是杜充也好,霍明也罢,都没有与天诛军火枪兵交手的经验,所以并不知道与火枪兵的安全距离是多少。更不知道,与狙击手的安全距离是多少。就是这种不了解,注定了他们悲催的下场。
几乎一踏入距圆阵中央八十步距离。三十狙击手不约而同将竖起的枪口放平,在极短的时间内锁定目标、瞄准、扣板机……
砰砰砰!烟雾缭绕,战马灰聿聿嘶鸣着后退数步。
宋军圆阵中央,帅旗之下,杜充与霍明身上同时绽开点点血花,闷哼摔倒。再爬不起来。
主帅与主将同时毙命于阵中,这仗还用打吗?四百余宋兵,一哄而散,等待他们的,将是骑兵追斩的悲凉结局。
梁兴策马上前,从霍明的尸体边拾起最后一支遗失的火枪,扔给凌远。
凌远接过。正要说话,却见那名随军辨认尸体的原东京留守司属吏大叫:“这人不是杜充,只是穿了杜充衣物,这是个替死鬼!”
金蝉脱壳!
凌远与梁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