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暮气得脸都通红了,还要向郑无恨发难。宁王却仿佛看戏看够了,叹了口气劝阻道:“几位身份贵重,在这里商议事情似乎有些不妥,不如还是先跟我去殿中吧。”
郑暮憋着一口气和满肚子愤懑之语,差点没把自己憋死,怒视了宁王一眼:……宁王这是故意的吧,是记恨自己在银尘公主发难的时候没有偏帮他吧。
宁王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仿佛什么也没看见,自己只是尽了一个主人家应尽的道义罢了,不等郑暮和郑无恨几人回答,宁王先自笑着道:“几位且请吧。风起应付小九去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我们就不必等他了。”
郑暮气得翻白眼,看宁王越发不顺眼。
宁王其实看郑暮不太顺眼,倒不是记恨他没有偏帮自己,而是厌恶他对武慧儿的恶意侮辱,而且性情上也不是宁王欣赏的类型。虽然自己看武慧儿也觉得头疼,可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怎么看不顺眼都没关系,却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而且还说得如此难听。
郑无恨也不想跟郑暮掰扯个没完,见宁王有意和稀泥给台阶自然乐得接住,爽然笑道:“虽然这园子里风景也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在屋子里商量正事。郑三叔呢?你意下如何?”
郑暮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还能说什么,说自己更喜欢在院子里顶着烈日说事吗?
银尘公主听到宁王提起武慧儿,立刻露出兴致来,道:“也是,在这外面站着怎么也不像是说正事的。诶,对了,宁王殿下,既然慧娴郡主也在,不如把她也一起叫过来。不然你们说正事,我一个人女孩子家多无聊。”
宁王淡淡暼了一眼银尘公主,不怎么客气道:“小九么,派个人去问问倒是可以,只是她来不来我可不敢保证。她可不听我的。”
银尘公主听宁王如此说,顿时笑了起来,咯咯呵呵,笑得十分夸张:“不是说汉人女子最终规矩礼仪,最是孝顺听话的吗?这位慧娴郡主倒是好生叫人看不懂,连自己父亲的话也不听的吗?那岂不是不孝了。听说汉人是最重父母孝道的,母妃从小便教导我们礼仪,”
宁王用一种十分看不明白的眼神看着银尘公主,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裴长浪不在,一旁的护卫队正自动承担了裴长浪的任务,微笑着解释道:“公主殿下初来乍到想来不曾仔细了解过宁王府上之事。慧娴郡主并非我们殿下之女,乃是先承平太子之女。先承平太子身死国难,陛下怜悯郡主,便将郡主交给我们殿下抚育教导。”
银尘公主稍微有些尴尬,她身为摄政王唯一的嫡女,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性子比武慧儿还要娇惯恶劣。被张玉琅这么一解释,她自觉在郑无恨面前丢了脸,面上虽然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已泛起了冷光,看都不看张玉琅一眼,只是笑着问道:“宁王殿下府上的奴才都是这么没有规矩的吗?主人家说话也能随随便便插嘴?这要是在我们摄政王府,早就拖下去打死了。”
宁王呵呵笑着看了一眼张玉琅,闲闲道:“玉琅你可听到了,你要是落在摄政王府上,可能早就被打死了,你还嫌我宁王府不好,说我规矩多,我看你是山里待久了,没见过规矩多的人家。”
张玉琅哈哈笑着拱拱手道:“是玉琅不知天高地厚了。今日听银尘公主一言,玉琅方知殿下待在下宽厚至极。倒是在下不知进退了,还请殿下宽恕在下往日轻狂冒犯之处。”
银尘公主也没料到这位看着安安静静的护卫竟然也是大有来头的样子。不过她是西凉公主,便是跟宁王也是平起平坐,就算这护卫再有来头,想来也大不过宁王去,她治不了武慧儿,还治不了一个来历不明装腔作势的小小护卫吗?
见宁王和张玉琅你来我往说得十分热切,一副视她如无物的神态,不由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原来是仗着跟跟宁王殿下有几分故旧便肆意妄为的家臣。只是再怎么有故旧,家臣也不过是家臣,你今冒犯的是我,我跟你可没有故旧。宁王殿下既然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不愿出头,我也就没必要给他面子。”
宁王无奈看了眼张玉琅,笑着道:“六郎,这是你招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罢,我可不掺合了。”
张玉琅笑着点了点头:“玉琅自入长安,承蒙殿下收容方有一立身之地。时至今日,并无尺寸之功,岂敢再让自己闯下的麻烦连累殿下。殿下请便就是。”
便是郑无恨也有些意外。他也是第一次见张玉琅,之前看着只是觉得长得还行,很是清秀,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大有来头。看来银尘今日踢掉了硬板子,恐怕要吃点亏了。虽然如此,他却不打算阻拦银尘公主,也不打算出手相助。
银尘公主看张玉琅如此镇定自若,心里也有些疑惑,只是她总觉得不管怎样有来头,既然甘心为他人做护卫,那倚仗想必也是有限,至少跟她的身份和背景比起来是遥遥不及的,因此她虽然疑惑却也并不慌张。
张玉琅也并未咄咄逼人,只是笑着向银尘公主拱手行了个礼,悠然问道:“殿下说我冒犯了你,恕玉琅愚昧,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哪句话冒犯了殿下。不知殿下可否明白告知在下,就算是死,也好做个明白鬼。”
银尘公主不过是恼羞成怒,迁怒于人,随便找个借口发难罢了,她在西凉一贯如此,别人也不敢反驳她,哪里会仔细去想哪句话冒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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