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许之什一直以来都没有骗我,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从来都没有隐瞒过我什么,就好。
这样我便是欢喜的,这样,我便是满足的。
只要他一人从未骗过我就好。
我轻声问道,“让许之什继位的诏书,也是你们做的假诏书?”
涟城王爷道,“诏书也算得上是半真半假吧。”
我疑惑问道,“半真半假?此言何意?”
涟城王爷道,“这遗诏,确实是我们做的假遗诏。但皇帝,确实是该立阿南。所以不管这遗诏有无,苍然皇帝的旨意皆是如此。”
我问道,“涟城前辈,你又怎么得知这旨意一定会是让许之什来当这个皇上?”
若不是他,该有多好。
我多么希望立下的皇帝是其他人,而不是我喜欢的这个少年。
如果不是他,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不是他,他就不会这么这么累,就不会肩负这么多的责任了。
如果不是他,该有多好。
可是,他终究是当上了皇帝。
涟城王爷道,“衣儿,其实你心里面很清楚,整个苍然,只有阿南一个人能胜任皇位。三皇子许灵昀性情怪异,嗜杀易怒。虽然苍然也早已立下了一个太子,那个许季却着实没有任何才能,让他称帝,就等于断送了苍然的半壁江山。衣儿,你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这一切,你只是不希望是他,对不对?”
涟城王爷的话,直直地说到了我的心里。
他说的没错,我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切,我早就已经想到了整个苍然只有许之什一个人有治国理家只能,我也早就明白,只有他一个人能当好苍然的皇帝。
可是他不仅仅是苍然的南嘉王,不仅仅是九王爷。
他也是我爱的一个普通少年啊。
我不希望我的少年背负这么重的责任,也不希望我的少年与他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驰。
我只希望他好好的。
可是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吧。
我问道,“所以,当时你们找到了他,让他继任皇位,他便应下了?”
涟城王爷应道,“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会出宫找我们,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会遇到那样的危险。其实这里面的事情要更复杂一些,不过现在能没事就好。”
我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叹了口气。
江逸行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我,问道,“衣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为你诊治诊治?”
我被他搀扶着,低声道,“没事,就是有些头疼罢了。等我缓上一会儿就好了。”
头痛症怎么又犯了。
我这头痛症,是不是治不好了?
罢了罢了,终有一天会好过来的。
江逸行关切问道,“衣儿,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用了,我没事,等会儿就好了,放心。”
身后,响起来了他的声音,“衣儿?”
许之什来了。
我忙转过了身,望向了他。
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淡淡笑了笑,轻声道,“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他应道,“出来走走罢了,你怎么不在休息?”
我望了望涟城王爷与江逸行,道,“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正巧碰上了涟城前辈和铭轩。”
许之什笑了笑道,“去殿里坐坐吧,正巧我们几个商议一下以后该怎么办。”
待进入了大殿,有宫人为我们斟上了热茶,我手捧了一杯热茶,让热气温暖着我。
尹良辰从殿内款步走来,温声唤道,“阿南,怎么不去休息一会儿?”
许之什缓缓一笑,道,“我还不累,母妃,正巧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商量该怎么办。”
他的笑容如清风明月一样清明。
尹良辰坐了下来,轻声问道,“涟城,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涟城王爷将手中的白玉瓷杯放在桌子上,望了望许之什,才轻声道,“这一次,确实是委屈阿南了。”
他们两个人,平常见面话都少的可怜,看起来倒真的没有一点父子的样子。
我都快要忘记了,许之什他是涟城王爷的亲生儿子。
涟城王爷,他才是许之什的亲生父亲。
而他如今口口唤着的母妃,其实是他父亲的亲姐姐,也就是他的姑姑。
可是这个温婉似水的女人却将他抚养长大,他也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可他却面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却唤不出口那一句,父亲。
他始终都是恭恭敬敬地唤一声,涟城前辈,就连与我说话的时候,也是说涟城王爷。
他却没有说过是他父亲。
就连这个神色平静的人,也是如此。
他也不去找他的孩子聊聊天,也不去找他那么久没有见过的少年说说话。
他们两个人,都是那么不爱表达。
真希望有一天,他们两个人能够好好的坐在一起聊一聊。
真希望有一天,他们两个人能够好好的说说话。
真希望他会唤他一句,父亲。
“父亲,不委屈。”
我眼眸里闪过光芒,忽地望向了许之什。
他叫涟城王爷叫父亲!
我眸光紧紧地望着他,仿佛方才的一切就像是我幻听了一样。
许之什,他很自然地唤出了那一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