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希望的烛光被熄灭,只剩下永无止境的黑暗,时间对空间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睡去和醒来在无数次交替中越拉越长,除了过往的记忆可以随时调取,此外,一无所有。
那些幻境中的颜色,五彩缤纷,仿佛梦一场,荷花池水中,妙龄少女的身体沐浴着甘露,灿烂的笑容胜似耸立于绿叶之上的一朵荷花,她的内心像溪水一般清纯,心如明镜,可印日月。
不远处行走着一匹骏马,矫健的四肢奋蹄飞扬,亦可腾空而起,而此时,它和它的主人松驰了四肢,被一朵盛放的鲜花所迷惑,世间有太多美好让人难忘,而这一刻,覆盖了以往对美好的任何理解。
一个是盖世英雄,威震天下,另一个是绝世美女,沉鱼落雁,两件大自然最为得意之作,竟然不期而遇,有什么幸事比这个更为巧妙,让万千诗人的墨笔不再飘渺。
“我愿作蚕妇,为你编织美好!”
“我愿作耕农,为你浇灌仙桃!”
“如若天地化老,白发缠腰,不忘回眸为君笑!”
“也许断戟沉沙,马革裹尸,霸王别姬又何妨?”
“开饭了,开饭了!”
舌燥的喊声孤单地回荡在黑夜,黑白无常点燃一片烛光,她睁开隔世之眼,打量着似梦非梦的空间。
“快点,一烛光的时间!”他们那色迷迷地眼神里闪烁着鄙视,塞在嘴里的粗布换成了粗茶淡饭,巫师的点点仁慈,是让眼前的食物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下咽。
“我走的这几个月里,你还好嘛!”她端起饭筷,像是在问自己。
“砰砰!”那边发出强烈的撞击声,比起上一次显得更加微弱。
“为我,为你自己,一定要挺住,无论黑暗有多漫长,只要活着,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是一种幸福!”她又放下饭筷,此时说话的意义远远大于吃饭。
不过这次那边并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是在劝我先吃饭,可是离开的这些日日夜夜,我都在想着,要跟你说点什么,也许被关得太久,你能想起的已经不多了!”
“还记得洛阳皇城里的后花园么,我们经常相见的地方,那时你还只是宫庭禁卫,那里的荷花开得真鲜艳,宫外的蝴蝶都被吸引进来!”
“还记得去郿坞的路上,那只受伤的麋鹿,我们给它上药包扎,猜测它腹中的胎儿是雌是雄!”
“砰砰!”
“原来你还记得,那下邳的灯会还记得么,我们带着凤儿去赏灯会,她一直嚷着要吃麦芽糖,结果你买了两块,她竟然咬不动!”
“她一定以为我们死了,或许她已经死了!”这个声音带着抽涕似乎在来回穿越时空,而此时,仅仅在两个铁笼之间传递。
“砰砰砰!”对方在提醒她用膳。
为了活着,她是该留一些时间来吃饭,端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并不是有多好吃,而是这些米粒之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和幻想。
烛光在慢慢地消退,暗谈到分不清万物的轮廓,黑白无常这才走进来,给她塞上粗布,带走能带走的一切,黑暗和她一起被困在囚笼中。
此时另一团烛光乍起,铁门吱嘎的开起。
“呜啊!”一声绵长的悲鸣声响彻地下空间,像嚎叫的狐狼,呻吟的猛虎,即使是黑白无常,也禁不住打着冷颤。
“呜呜啊!”“呜呜呜啊”
一段段声波,或是一曲情歌,亦是情人之间的电文,除了小铁笼里的那个她,被这一声声呼唤所悸动,除此以外,只当是一只发情的野猫,在重复不断的发泄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砰砰砰“”呜啊!“
当一个人闭上双眼即将死去,想着再也看不到的亲人,只能以弹弹手指来表示自己还活着,那是怎样一种滋味,也许,活着的人,不常能感受到,而此时的这两个人,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温这种滋味!
郭嘉将头伸出水面,炉中的水平线随之下沉,虽然说以现在的身体,无需浸泡,但他是个念旧的人,也许再过几天,这个锅炉也该退出历史舞台,还花园一片新空间。
“奉孝,大冬天的,这是有病还是没病啊!”一个雄厚的声音从下面窜上来,郭嘉顿时明白,该来的人来了。
丞相府的走廊上,燃起一堆明火,郭奉孝披着裘衣,往火堆里增添干柴,也只有他这般阴阳不调的人,会在雪地上洗热水澡,在冷风呼啸中烤火。
“河北大捷,奉孝,说说,你想要点啥?”曹操屏退左右,张开双手烤火。
“丞相,我想向你索要八百锐士!”
本以为他和往常一样只会要些酒或者葫芦之类的小物件,这次竟然开口便要一支军队,曹操吃惊不少,相府谋士,甚至朝廷大臣,想要打造一支自己的军队,那可是违法的事,世间也只有此人能够在他面前大胆地说出这类请求。
“锐士?八百?”曹孟德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塑造了如今威风八面的虎豹骑,只是他不知道郭嘉的想法能造出个什么来。
“是的,还要配备一个秘密军营,我想为丞相打造一支威震天下的劲旅!”郭嘉既然开口,自然是有些把握。
“骑兵?步兵?还是水军?”曹操一脸迷茫,军师要亲自训练士兵?
“若遇草原可马踏平川,攻城则无坚不摧,下水宛若蛟龙,神挡杀神,佛挡诛佛!”郭嘉拾起一根木棍,摆弄着火堆,像是里面燃烧着他所说的兵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