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曹丕差点没和荀攸撞了个满怀,不过从对方的神色看来,大事有些不妙。
荀攸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摇摇头,紧跟着叹口气。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曹丕放下紧抓着荀攸手臂的双手,自言自语。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见曹丕越过他,朝宫门外走去,荀攸不免追问一句,要知道现在是当差时间,别说出宫,私自离开尚书台,也会有人打小报告。
副丞相的马车行色匆忙,如同它的主人心跳一般,已经过去一夜一天,丞相府的禁室一直亮着灯,有时候光明比黑暗更可怕,他不能再让心爱的人继续饱受煎熬。
“公子,去哪?”仆从栓柱驱赶着马车,望向四通八达的许昌大街,他知道主子没有逛街的心思。
“司马府!”曹丕低沉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从起用贾诩之后,已经好久没有约见过那位老管家,现在能找的人都已经找过,司马仲达成了最后一线希望。
司马府称不上府,因为它的门脸不算高大,远离主街的府门,挂着两个扑满灰尘的暗红灯笼,倒像是前年的。倚在门边的两只小石狮,像是彼此都看不上,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几丛青苔壮着胆一步步爬上狮身。
“唷!”栓柱将马车停在洞缺砖石的院墙外,露出奇异的神色,做为仆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简陋的官宅,特别是在繁华昌盛的许昌城。
估计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他掀开马车帘子,让曹丕俯身从里头钻出来,随即急步走到府门前,敲打几下生了锈的门环。
“唉,来罗!”一声吆喝,蹒跚着步履的老奴拉开府门,主人家显然没开多少薪水,仆人那身单衣布满补丁,不像是生活节俭所为。
“司马懿呢,我找司马懿!”曹丕没走几步路,嘴里却喘着粗气,像喊自己儿子似的直呼主人的大名,在老奴看来,这位青年人有些来头。
庙小门槛低,来了客无需通报,老奴直接带着两人穿过大堂,往内院行走。
宅子虽然败旧,院子还是挺深,司马懿正叉腰站在院角一颗银杏树下,树枝上站着一只花色鹦鹉,时而扑翅,时而嚼舌,有趣极了。
“这种鸟儿非常忠诚,不像笼鸟,一有机会就展翅高飞永不回头,它则不一样,永远不会忘记主子的恩德,学着和主人说一样的话,讲主人最喜欢听的故事!”远远听到脚步声,司马懿没有回头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嘴里喃喃自语。
“仲达先生,是我的错,有新的谋臣就冷落了您!”曹丕并不傻,司马懿这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他是想告诉曹丕,主人不闻不问时,他依然立在枝头等候,等候那一天的到来。
“主人永远是主人,哪有对错!”司马懿回过头来,果然是正在等候的人,他持着曹丕的手,情绪有些激动,看来世间也有贾诩解决不了的事。
“宓儿对先生有过救命之恩,此刻她身陷囹圄,还望先生看在往日之恩的情份上救她一命!”曹丕两腿一软,差点没给对方跪下,看来他真的是没招了。
“公子放心,不出明日,她必会出来!”司马懿颤抖着嘴唇,言词坚定,他将主子缓缓扶起来。
“啥?”曹丕有些不相信,凭什么你说放就放。
“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杨修死了!”司马懿没有一丝兴奋,按理说杨修的死意味着曹植失去一臂,所有人都应该击掌庆贺才是。
“杨修…”杨修日常小人般的嘴脸从曹丕眼前掠过,他心里自然是无比敞亮,杨修早该死了。
可是令他不解的是,杨修的死和甄宓有啥关系,他们俩隔着千山万水,八竿子打不着。
“杨修死了,这个坑只能我去填,老臣拼尽性命,也要将甄夫人换出来!”司马懿像是已经看到自己的大结局一般,虽有不愿,但也只能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您,您指的是…”曹丕似乎有些明白了,杨修一死,相府主薄这个位置空缺,而众多谋士之中,无论是才干还是资历,司马懿未偿不是曹操眼中的不二人选。
“杨修的气还没断呢,委任书就已经送到我府上,明日丞相召我,除非他能答应立马放回甄夫人,否则这个相府主薄,我也只能抗命不遵了!”曹丕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司马懿与他交流,无需太多废话,挑关键的讲便是。
“多谢仲达先生,救命之恩,容后再报!”两行热泪从曹丕眼眶钻出,接住相府主薄这个位置,只能算作留守后方的文官,带兵打仗随军出征的事以后都不用想了,这原本就不是司马仲达的平生夙愿,放弃一生理想和抱负去保一人之性命,怎么能不叫人感动。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回宫里吧,以免节外生枝!”司马懿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继续逗着枝头上的鸟儿,好像府中从来就没人来过一样。
在许昌大街上急驰的马车厢内,曹丕将贾诩和司马懿从脑海中抽出来,他必须要从这两个人中选出一个来加以重用,当然,这是后话。
“亲耕,今年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嘛?”
丞相府内,朝廷的大小事务都要从曹操眼皮子底下过,此时荀彧手里拿着折子,规规矩矩地站着,他看着眉头紧皱的大汉丞相,猜测着他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说,自从迁都许昌以来,丞相先后颁布民屯令和军屯令,这几年中原各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