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审案的过程,嬴泽的确是掌握着节奏一步步将案情理顺,可因为过程太过于顺利,而使得嬴泽差些忘记了自己想要查明的是张良布下此局的目的。
到了此时,李浩业的意图算是知晓了,可李浩业所说的诱使柳青青,这个诱饵究竟是什么?柳青青为何会杀害相处多年的夫君罗富,这一点仍旧是谜。
从嬴泽杀猪举灰打开局面后,此案的审理从柳青青到罗奇再到李浩业,可谓是一波三折。堂下的黔首几近被这复杂的案情绕晕了。一会儿是那柳青青毒害亲夫,一会儿是罗奇受人指使意图谋害兄长未遂,现在则是李浩业欲杀死罗富霸占柳青青。
对于现今的黔首而言,他们看着正在沉思的嬴泽,只觉着这少年厉害得不可名状。
嬴泽在上次吃了陈平绑架的暗亏后,面对流传千古的名人,始终心怀高度警惕。千古谋圣设下的布局,即便随手为之,也不可轻视。脑海中飞速的整理着所有的线索,片刻后,嬴泽眼眸一亮,回身看着那双目无神的柳青青。
“罗柳氏,罗富可是你毒害的?”
面对嬴泽的喝问,柳青青神色痴愣,点了点头,“是的,是我毒害的,是我亲手......”
“不!罗富不是她毒死的!”
就在此时,堂下人群中忽的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此人声音浑厚,语出惊人,霎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子身形魁梧雄壮竟有九尺之高,高大的侍卫站在他面前也要矮上一个脑袋。
男子走到了黔首的最前头,似乎想要走上公堂,却被侍卫拦下。
嬴泽目光微凝,正犹豫着是否让男子上来时,一旁的柳青青激动地摇着头大喊道,“不!罗富就是我杀的!是我!是我毒死了他,然后放火烧了整个屋子。是我!”
柳青青如此疯狂的模样,当真此地无银三百两。
“放他上来。”
在嬴泽的命令下,魁梧男子走到了公堂之上。柳青青一下子跪倒在嬴泽面前,连连磕头,“小公子,你要相信民妇啊!罗富真是我的杀!我故意熬制过量的汤药喂罗富,使得他心疾猝发而死。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嬴泽悄无声息的侧走一步,避开了柳青青的磕头,正欲吩咐侍卫拉她起来时,那魁梧男子却已是拉住了柳青青。
“别磕了,人不是你杀便不是。”
柳青青额头冒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你...你为何就是不肯听我的劝啊!为何还要回来!为何啊......”
言语间,心神奔溃的柳青青居然就此昏迷了过去。
“之前都是听你的,你也该听我一次了。”魁梧男子喃喃细语,轻柔地把柳青青放在地上。
显然,男子和柳青青并非陌人。嬴泽思绪一清,霍然明白了许多不通之处。
就在此时,一侧的罗奇骤然大叫了起来,“对!就是他!那夜里就是他与这贱妇在私会。”
此言一出,黔首沸腾。
“可笑!你还有理在此狂吠?”魁梧男子回身盯着罗奇,眼神中尽是轻蔑,“你方才说自己犹豫再三未曾下手毒害罗富?你这良心莫不是被狗啃去了不成?是谁亲手熬制了那半夏秫米汤?又是谁前脚借此向李季邀功求得钱两,后脚便进了赌场输个精光?”
“若不是青青那日瞒不住你将那碗半夏秫米汤换掉,罗富早就死于你手了!”
罗奇身躯颤抖不已,极力反驳嘶吼道,“不!兄长不是我杀的!兄长没喝下那汤药就不是我杀的!”
话音一落,罗奇见众人正用异样的看着他,他才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看似辩驳实则承认了男子的说法。罗奇颓然跪倒在地,不住低语: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兄长不是我杀的......
“罗富的确不是死于你手,可你妄图害死兄长之心天地可鉴,你又能骗得了谁!天下之人,皆是一群伪善之辈!好,就让我告诉你们,罗富是如何死的!”
魁梧男子昂首挺胸,本就魁梧的他,此时竟显得更为高大。
“我与青青打小便相识相知,早已私定终身。不料秦军来犯,我被征入伍,一去数年未归。后青青家道中落,被迫下嫁于罗富。谁知这罗富不能人道便罢,竟暴虐成性,时常在夜里以咒骂暴打青青为乐。后我寻着罗富,与其商议,只要我献出千两黄金他便会休掉青青,成全我意。”
“那天夜里,我带着千两黄金到罗富屋中,不料这罗富贪得无厌竟扬言还需千两黄金。我据理力争,见罗富不肯妥协,便想着拿上黄金带着青青就此离去。可这罗富死死抱住黄金不肯放手,我正欲动手之际,胆小如鼠的他心疾骤发,就此死去。呵,该死。”
“事后我放火烧屋正欲带着青青离去,却恰逢罗奇归家见火势大起而呼喊。青青身子弱,又担心我无法安然离去,便独自一人留下催我离开。再后来,为掩饰罗富死因,她悄悄扔到了大部分治疗罗富心疾的汤药,还主动报官转移视线,为我赢得逃离的时间。”
“这就你们想要的真相。”
直到此刻,罗富一案的来龙去脉总算是明朗了。
患有严重心疾者,极容易因为情绪过激而猝死。嬴泽曾经就怀疑过这点,但一直无法将线索串联起来。而今,事情终归是真相大白。
千古谋圣当真恐怖啊!
李浩业的贪图美色,罗奇的嗜赌成性,柳青青与魁梧男子的情意,乃至罗富的贪财如命......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