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嬴泽的想了许多,白雨黎只会有过之而不及。
她曾想过,当日便不该说出喜欢,也不该留下那卷竹简,更不该登上方才的马车......那样,或许诸多事情便会变得更为简单。
长痛不如短痛,此话说着极是简单,可面临抉择时,又岂是一句话所能改变的。
你我初见,可是偶然?
嬴泽这短短的八个字,直指人心,让白雨黎再度面临一个抉择。
“不论结果,我只希望你能真心答我。”
嬴泽的话语令白雨黎娇躯微颤,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只能坦言答了偶然。
嬴泽笑了,脸上是那最开怀最纯真的笑颜,像极了一轮明月。
偶然。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足够了,比千言万语都要好。
微笑间,嬴泽忽的问道,“那玄色发带可还喜欢?”
白雨黎俏脸上带着一丝惊异,而后便是释然。她从身上拿出那装嵌着‘雨泽’二字的丝带,握在手中,点了点头。
嬴泽则是从衣袖中掏出那柄救过他性命的匕首,在白雨黎眼前晃了晃,直直地看着佳人,“我也很喜欢。喜欢这礼物,更喜欢你。”
佳人脸色微红,羞涩地急忙垂下了脑袋,有些不太敢看着嬴泽。
时隔数日,少年终是在心上人面前说出了喜欢。
虽说是迟了些,可喜欢依旧是喜欢,只增不减。
嬴泽觉得当下赧然的白雨黎好看极了,不由也就看得有些痴了。骤然间,白雨黎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嬴泽。
“公子......雨黎对不住你。”
佳人在怀,言语凝噎,嬴泽轻拍其后背,长吁一口气,“没什么对不起的,事情都过去了。”
“代你约我畅游昌国城是你仲父的主意吧,你应该是事后才知道的,不然那天你也就不会有些反常了。然后我便会在你们的计划下被劫持,再是引出侍卫趁机刺杀始皇帝。你只答应让他们绑架我,却不放心我的安全,便偷偷在我昏迷时留了把匕首。还有当时藏在密林中的人影也是你吧。那天夜里,我真的有好几次以为自己要死了,无比绝望的那种以为。不过,都撑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
嬴泽语气平淡,言语间还带着一丝自嘲的轻笑,可怀中的白雨黎却是娇躯微颤。她清晰地知道那天夜里,嬴泽是如何一步步熬下来的。嬴泽越是轻言淡语,白雨黎心中越是愧疚不已。
“原来公子什么都知道的。”
“有些事情我不去也不敢想,可放开后多想想,也就想明白了。毕竟,我还是有点墨水的嘛。”
嬴泽在心中默念了句,两千多年的墨水,想清楚些事情还是够用的。
“你是楚人,白徐又曾说过你父母双亡,我想,他们是死于秦军手下的吧。这事情说着简单,可能不能放下,却只能看你自己了。不过,想必他们也不希望你继续活在仇恨当中。”
“自己能够好好活着,就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了。人死不能复生,所有的事情还是得看活人。即便你们成功刺杀了始皇帝,又如何?你父母可会活过来?现今寻常黔首的日子就一定会更好过?说不清楚啊!”
“你看这次刺杀,你们那边死了多少人?大秦这边的侍卫正卒也是有人伤亡,甚至还连累了一些无辜黔首。这天底下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牵挂的,任何人意外死了,都是不可承受之痛。为了复仇,不值当。”
嬴泽抱着白雨黎低声细语着,既是在安慰怀中佳人,也是在让自己思绪更为通透。随着时光的流转,嬴泽已渐渐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既是秦人,也是皇子,但他更认可自己是中央之国的华夏族族人。
由后世而来的嬴泽,有着许多与当下不太一样的观点。他知道许多事情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秦一统天下,必然会伤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自然也就得无条件地承受这些人的报复。
可嬴泽以两千年后的目光来看待当下,他总觉着大家都是华夏人,少些杀戮与死亡终归不是什么坏事。
在沉默中相拥许久后,嬴泽主动让佳人离开怀抱,认真地注视着佳人那双好看的眸子,“你跟我说过,单是喜欢是不够的。可我也想告诉你,喜欢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只要感情深笃,是无法妨碍心意相通的。不过我可不想庸人自扰,说吧,你的决定是什么?”
“我......我的心还很乱。我想先回楚地处置好余下事务,思量清楚,再做打算。”
嬴泽点了点头,“也好。你便回去慢慢想清楚吧,静下心来后可以去做做你喜欢的事情。要不,我们五年后再见吧。”
“五年?!”
“嗯,五年。若那时你我心意皆如初,单是喜欢也足够了。”
五年,是嬴泽身上那催命符所要求成为好人的期限。五年好人,十年贤人,二十年内成为圣人。二十载的时间里,嬴泽必须在前五年成为所谓的好人,若不然则会魂飞魄散。
嬴泽丝毫不怀疑魂飞魄散的真假,同时他也没有信心能在五年内成为好人。其实,他心中很是不舍,甚至想过直接帮白雨黎改个身份,就此带着她回咸阳。可这并不是个好选择。
活着,才能谈其他,死了,一切皆枉然。
为此,嬴泽才会想到这么一个五年之约。
“好。五年便五年。”
见佳人郑重答应,嬴泽洒然一笑,歪着脑袋骤然问道,“小娘子如此俏丽,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一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