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片狼藉的山寨中,嬴泽利用了寨里尚未被烧毁的草药,勉强帮彭越包扎好了伤口。他腹部左侧被一剑贯穿,虽然不是致命伤,可因为他一路奔逃失血过多,现在尚未渡过危险期。
此处偏僻,当下又是深夜,根本就寻不着正经的医生为彭越治疗。嬴泽只能凭着古籍中一些治疗外伤的法子,简单应付着。
“公子,仲儿他......应该没事吧?”
夜风微凉,嬴泽心中虽是没把握,可看着彭颜那希冀的目光,他只能点了点头,“应是没事了。他体魄强健,自愈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老者长吁一口气,彭越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若是连彭越也是如此毙命,那他当真难以度日。
虽然嬴泽对彭越的生死没有异常的执着,可接连两次上百条生命就如此轻描淡写的丧失,还是让他心中倍感不安。生命可贵,活着是一切事情的开始和前提,若是命的都了,任何事情也就无从谈起了。
这次偶然的搭乘郝家商船,却是让他撞见了齐地涉及上千名人的拐卖事件。山谷的截杀,山寨的屠杀,这两件事明显是有着密切联系的,其最大的可能即是杀人灭口彻底掩盖运送孩童的事实真相。
现今,彭越算是嬴泽解开这件事情的关键线索。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彭越这个被后世称为游击鼻祖的家伙,在两次事件中都被人所利用,到了最后甚至差点儿连命也丢了。
嬴泽并未领会这彭越战术的厉害之处,可现在看他被人利用的干干净净,嬴泽心中除去同情外,还有种莫名的古怪情绪。
似乎......他看到这留名千古的能人被欺负了,心底深处有些暗爽。
也许,是因为嬴泽被张良、陈平之流给害惨了吧。
山寨四处火势渐小,嬴泽蹲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如墨的夜空,没有满天星月,它们都让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的,好象它们从未存在过般。
“事情总是要有个结果的。不论是那近千名孩童,还是死在山谷中商队仆役,或是山寨中的老幼妇孺,它们虽无法开口了,但也需要个说法。从前我并不认为正义有多么重要,现在我依然是如此认为。可有些事情,有违本心,不合心意,气意难平,就得去把它纠正过来。”
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嬴泽游历之路的确艰辛,却也看到了不少扶苏竹简上不会记述之事。譬如寻常百姓是如何勉强一日两餐甚至一餐的,他们又是如何在苦难的日子里笑对生活。又譬如他们一面抱怨着秦律过于严苛,事无巨细,一面又说一统天下之后治安稍好些,没有混乱大战日子还算安稳......嬴泽尚未走出齐地,可秦时的天下他大致是看到了一些。
作为第一个封建王朝,暴政二字其实并不适合她。
或许,秦朝才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当今四海归一,百废待兴,崇尚革新,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进着。可也恰是因为无经验可指引,革新举步维艰,亦是暂未化解战争仇恨,因而暗流涌动,人心不稳......
嬴泽呆呆的望着夜空,整整思量了一宿,只在迎来朝霞时简单的眯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舒展着四肢,朝霞的升起令他心神轻松了几分。
事情再难,总是要一步步去做的。如此,才有意思的嘛。
彭越依旧处于昏迷当中,嬴泽和彭颜两人便开始收拾山寨,最重要的便是挖了一个大坑将那些残骨灰烬埋了进去。
彭颜在大大的坟堆上立了一块木板作墓碑,上面并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仅仅只是写了安息二字。
嬴泽也是郑重的在坟前鞠躬致意,他并没有说任何话,但他从始至终都想着要帮他们讲讲公道。
“彭颜,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彭颜深深的叹了口气,昨日在抓住了郝友谦时,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够找到孙儿了。可夜里一场异变,直接又是将他的期望打破。此时他寻觅孙儿已有半年,在彭越也是险些丧命时,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下去。
为了寻回孙儿,自己的独子已死,亦是背井离乡家数月未曾回去,现在还连累彭越负伤......这一切让心性坚定的彭颜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等仲儿醒来再说吧。”
嬴泽自然是听出了老者话语中的疲惫与动摇,但是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如何开口,只能任由其自己决定。
日起日落,在傍晚时分,彭越凭借这强悍的体魄终究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远叔那厮背叛我!是他暗中留下记号,让人一路寻山上来在夜里发动了袭击。”彭越已是知晓山寨中人尽数被屠,他对那远叔可谓是恨之入骨。
“你可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嬴泽一针见血的提出问题。
“他们全都蒙面行事,昨夜天色又暗,根本无法看清他们面容。不过他们武器精良,行事果断,整齐老练,决然不是寻常强盗。”
“可还有其他线索?”
彭越努力地回想着,却只能默默的摇了摇头,“再无其他了。昨夜事发突然,完全被他们打懵了,并无太多线索。”
嬴泽本以为彭越会提供更多的线索,以便查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彭越的回复却是让嬴泽有些失望。看来,昨夜那群人远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对了,你可见到那个叫郝友谦的胖子?昨晚他在哪里?”
“郝友谦?!”彭越双眸一睁,怒然道,“昨天夜里我便见他和那领头者站在了一起,似乎还在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