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一觉而过,可若是心怀愁绪或是心念琐事,夜只会更加漫长。
转附山山脚之处的夜不仅漫长,且是充斥着无尽的血腥。白昼时百名孩童之血尚未彻底凝结,夜里又是有不少的人将永远饮恨此地。
扶苏和彭越等人已经在这片密林当中待了很久了,他们见证了嬴泽的步步为营,他们亲眼看到了嬴泽计谋所产生的惊人效益。直到此刻,他总算是要开始把网收起清点成果了。
他们目光所致的战局已是接近尾声,老者一方的人数此时已经少了一大半,堪堪还站着十余名壮士。而张耳与陈馀一方更是凄惨无比,仅是余下八人还活着。
原本气势高昂的陈馀身负重伤,全是凭借着惊人毅力站立着。就连那不参与战斗的老者,身上也是出现了几道浅浅的口子。
可就算是如此凄惨局面双方也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他们依旧还是相互换伤,乃至性命。
密林当中的扶苏对着一旁的鸣英吩咐道,“点火,冲下去。”
鸣英领命执行,几个呼吸之后,漆黑的密林顿时被火把照亮。随后火把长龙整整齐齐的的蹿出了密林,冲到了张耳等人面前。
鸣英率领数十名侍卫直接将剩余之人里外两层团团围住。插翅难飞或许便是形容此刻的情形。
而随着侍卫的出现之后,张耳、陈馀和老者的对峙总算是停了下来,然而此时他们双方还有一战之力的手下已是不超过十五名。即便是他们在人数占尽优势时,也不敢能与大秦侍卫正面相抗,何况是此时一身是伤的狼狈模样。
扶苏从包围圈中款款而出,彭越站在他其身旁。
“放下手下兵刃或可活命。”
扶苏的语气很是平和却是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态度。
老者先是瞥了一眼彭越,而后又是看向一身白衣的扶苏。诚如他与张耳所言,他已经开始猜测今夜策谋一切之人就是他曾经暗中远远见过的彭越和嬴泽。可现在他只见到了彭越,却是未曾看见嬴泽,又不禁有些好奇,“你是何人?”
鸣英刚想喝令命其下跪,扶苏却是先行淡淡的回复道,“嬴扶苏。”
“嬴.....扶苏?!始皇帝之长皇子?”
“正是。”
得到了肯定回复,在场之人不由感到有些震撼。即便是张耳、陈馀他们二人一直致力推翻大秦,可大公子扶苏的威名他们还是听过不少。而不同于对始皇帝那种没由来的仇恨,在民间时常传颂着扶苏仁德之名。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样一个被认为是仁厚的人,就如此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今夜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凄惨,全都是拜扶苏所赐。
见他们一脸惊异,扶苏不禁多问了一句,“何必如此,我大秦就如此不堪,令你等三番五次欲推翻而后快?”
“坊间多是流传大公子之美名,想必大公子比我等更为清楚清楚其中缘故,又何必如此相问?”
扶苏看着浑身颤抖,仿佛一微风便能将其吹倒的张耳,轻叹着摇了摇头,“曾经的魏国名士,沦落到如此地步,可惜了。”
言语间,扶苏又是扫视了在场的众人,缓缓而语,“都抓起来吧。”
“喏!”
“慢着!”
老者向前数步,站在了众人面前,却不是直面扶苏,反而是看向了扶苏身旁的彭越。
“敢问这位壮士,这两日与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公子,现今身居何处?”
“此事与你何干!”彭越毫不犹豫的回了句。
老者桀桀一笑,并没有再追问,又是面对这扶苏问道,“大公子,想必今日的筹谋不是你一人所为吧?背后之人定然有那位小公子参与其中,老夫说得可对?”
扶苏温和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按理说,嬴泽把有所有牵涉童男童女一事的人都引导了今夜此地这场杀局当中,现在也是到了最后收尾的关键时刻。可正如方才鸣英所讲,嬴泽所考虑的变化到此时也是没有出现。
更加令扶苏心有不安的是,嬴泽直至此刻还是没有出现。他现在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遭遇了什么事情,就是连扶苏也是不甚清楚。
“你意欲何为?”
“果然如此。真是想不到,老夫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本以为那小公子不过是个容易哄骗的权贵罢了,不料却是招惹了一头凶猛恶狼。”老者在这一刻,总算是肯定了嬴泽才是背后策谋之人。
可即便是如此,他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感慨。嬴泽那稚嫩的模样还存留在他的心头,可今夜嬴泽所为的系列之事,却是令其感到惊心。白昼时他还曾为自己带着卫知寒骗过了嬴泽而欣喜,现今却是一丝欢喜情绪也是寻觅不着。
“大秦果然是人才辈出啊!那小公子如此年纪,便有着这般通天能力,实在是骇人听闻,老夫今夜栽了跟头实在是不亏。”
张耳和陈馀对老者的话语听不太明白,老者便是再自言自语道,“陈馀,所有事情都是从你面见那号称是孔鲋弟子之人开始。而后山贼出现,陈释被杀,张元构陷,你们兄弟断绝......所有的一切都有那人的影子。实话来说,老夫在夜幕降临之前也尚未考虑过要杀你们灭口,因为你们还有利用价值,还事有可为。可当大公子率领一众侍卫将我们围困之后,我便决心要斩草除根。这可怪不得老夫啊,谁让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哦不,或许应该是怪我们碰上一个太过于强大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