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楼。
朝廷秘密成立的方术部门,只有极少数君王信任的臣子听说过它的存在。
它的存在足以与国师一脉分庭抗礼,一直躲在幕后的朔方楼大张旗鼓地献上表演……难道是帝王决定将它公诸于众?黎王,荣王,以及京兆府尹脸色不约而同沉了下来,他们满怀揣测地看向遥坐圣殿的君王。
伴随洛福的语落,白乌相间的道袍人从天而降,他手持拂尘缓缓落地,如清风如明月,雅致高洁又萧冷疏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到了他身上。
后宫女人们爆发出一阵讨论声。
“他真的不是仙人吗?”
“怎一个仙风道骨可形容呀……”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呐……”
一众讨论声中窜出不合群的突兀愕然,“无忱!?”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红坟“唰”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疾步走下圣殿,速度之快,君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红儿……”肖琛储的手拦在半空。
红坟直愣愣盯着这位“仙人”,满脸震悚——此人若不是无忱又能是谁?放眼天下谁还能拥有他这番松形鹤骨的气质?
南祀如抱着看戏的态度扫视圣殿之上的反应,狭长的视线里投射出不出所料的笃定。
朔方楼的术士面无表情地走过席众,迎着圣殿前女子突兀的目光停驻在舞台的中央,只见他轻挥拂尘的瞬间,整个大殿的烛火悉数熄灭,有些不明所以的宫女们面对黑漆漆的场面慌张尖叫起来,莫名给表演增添了一份紧张的氛围,男人们仰望穹顶上空,忽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他们连连发出赞叹,只道此幻术给人身临其境之感。
先有熟稔之人带来的震惊,后有对闪电下意识的恐惧,雷霆穿透云层将整个大殿照得犹如白昼,红坟不由地哆嗦起来,她艰难吞咽,脚后跟抵着金銮梯。
“咔嚓——”
“啊——!”‘不要……不要……’万怨之祖觳觫地抱住了脑袋。
‘我没有想他,我什么都没做……不要罚我……不要罚我!’曾几何时,骨鲠傲气的怨祖变得胆小如鼠起来。
摇摇欲坠的身体突然落入了一展温暖的怀抱之中。
强有力的心跳声中,一切都岑寂了下来,只听耳旁胸腔传来温润而坚定的安慰:“红坟,别怕。”
他的声音一如当初,似春风席卷荒芜,如铠甲护她心安。
“呦呵,这是什么情况?”
“有好戏看咯,姐妹们……”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奸情!”
后宫女人们的群嘲声此起彼伏。
圣殿之上的君王停驻在阶梯上,黯然收回悬在半空的手,一瞬间的落寞从肖琛储的面上闪过,最终又恢复成高傲的天下之主。
“初五——!”黎王懊恼自己方才没能阻止身旁少年人如风一样的脚步,他忙不迭起身朝君王叩首:“是臣弟管教无方,还请皇兄责罚。”
帝王冷笑一声,拂袖转身坐回到龙椅,他倒要看看这个少年人在明知红坟是他女人的情况下胆大妄为到何种程度。
红坟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喘着粗气推开了少年人,二人的目光交错,红坟隐忍着手心的疼痛错开目光,若是换做从前,她一定屁颠屁颠跑到少年跟前询问他为什么离开,不禁觉得从前的自己粘人精一样的烦人,自从明白这颗心深深刻上“初五”二字的时候,她便再也不能坦率地面对他,因为在他的面前,自己的自尊是完完整整的。
少年人伤情地垂下眼帘,有关于红坟的一切似乎成了他的潜意识,初五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这不仅仅会惹怒圣殿,还会连累黎王……万般思虑下,他朝红坟缓缓地跪了下来,咬着牙一字一顿:“是小的冒犯了娘娘……小的罪该万死……”
红坟瞥了一眼少年人,闭起眼睛撇过头去。
圣殿上的肖琛储玩味地笑了起来:“黎王啊,你这属下救驾有功,该赏。”
楚辰沭连连磕头:“谢皇兄宽恕他的冒犯之罪。”
“我看他反应挺快的,要不就留在宫中当值如何?”只要他还敢进宫,內侍阁永远在等着他。
“初五是臣弟的心腹,臣弟尊重他的意思。”黎王朝初五示意一眼。
“多谢皇上提携,黎王于小的有恩,若不将恩情报完,小的无法离开。”初五埋头应道。
原本尴尬的局面被三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太极拳打散,后宫女人想看的好戏没能看成,一个个用阴毒的目光扫射红坟。
站在风暴中心,黮暗云翳之下的朔方楼术士默不作声将此画面收入眼中,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拂尘,轰隆的雷鸣声中窜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嗥叫声,如猛虎出山般威武,又如鲲鹏翱天般雄旷。
方才的一切宛若幻术表演的小插曲,此刻所有人将其抛之脑后,聚焦云层屏息以待真龙的现身。
朱红色的鳞身反射闪电耀眼的光亮穿梭在黮暗的厚翳之中,伴随着每一次吞云吐雾,在场的观众们无不跟着惊叹。
万怨之祖同样目不转睛盯着云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云层之中的真龙尊容这般好奇,这种好奇来源于内心最深的渴望,仿佛积攒了千万年那样久。
“嗷——!”
朱色的长龙雷霆之势冲破云翳,披着浑身的闪电腾绕在整座圣殿的上空,它睥睨众生,桀骜威严。
无一人不感叹它非凡的威仪、磅礴的气势。
“我的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