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并不清楚先皇在位时各个王爷之间的纠葛,民间暗坊流传的传闻故事曲折离奇,诸多夸饰的部分不能信,但也不能完全当做空穴来风,比如说,现任帝王的生母害死了皇后,然后又被黎王的母亲给害死了,曲折的故事通过一个接着一个添油加醋的嘴巴,最后变成了帝王的生母是东瀛的女妖,而黎王的母亲也就是死于这场大火的太妃是除魔卫道的女术士,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帝王与太妃的关系非常恶劣,不然这位一向隐忍的圣殿怎会说出大快人心四个字?
见南祀如不说话,帝王睥了一眼他,“竭力调查吧,也好给黎王一个交代,毕竟,他命不久矣。”自己那体弱多病的弟弟,正躺在他赐的别府中静养,有时候不得不惊叹他那虽然孱弱,却异常坚韧的生命力,明明被告知活不过弱冠,却能一直撑着不倒下。
“臣定当竭尽全力。”为臣者,不就是替人办事的嘛?
“另外,还有一件事。”帝王的口舌有些嗫嚅,“你若得空,帮朕找找她。”
“她?”正题来了,南祀如明知故问。
“咳咳,你知道是谁。”君王咳嗽两声。
“臣不知。”南祀如一向厚脸皮,朝君鞠了一躬,脸上写满了“不知道”“不明白”“求解释”的狡黠表情。
“红坟!红坟!知否?!”君王怫然。殿下这货分明就是故意的,硬是要逼他自己将这个名字说出来,毕竟自己曾下过命令不论是谁擅自说出这两个字便格杀勿论,现下好了,倒是他这个发布命令的人先破了这个例。
“恕臣斗胆一问,陛下为何要找她?”明明对她心有留恋,为何那天要任她离去,既是洒脱由她逍遥,如今又为何迟迟不愿放下?京兆府尹可真不是平常人能干的活儿,大到国家社稷,小到君王家事鸡毛蒜皮都得由他来管,怪不得历代府尹都在努力升迁,谁愿意在这折寿的位子上多待呢?
“南宣迟,你年纪轻轻怎修得一副老奸巨猾的面孔?”君王挑眉。
“陛下谬赞了……”京兆府尹客客气气地再次鞠躬。
‘鬼才赞你!’圣殿之上的人觉得自己会被这货气出病来,他干脆说明了实话,“朕怕她流落京城,受人欺负。”当初就是在一家小小的面馆里,看到她被无良店家所欺,他才会忍不住上去帮她,京城是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人心最扭曲的地方,像她那般憨傻,还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臣明白了,若找到了红坟姑娘,又该如何处置?”这是个大问题。
“朕赐于你的府邸还不够大?”君王将尾音拉得很长。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这个京兆府尹替他养情人,南祀如再一次觉得这职位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他深深鞠了一躬,欲哭无泪。
因为昨夜的大火,整个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漫天飘荡着零零散散的尘埃,王孙贵族的生平一直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这回又指不定多少神神叨叨的传言会从百姓们的口中传出来。
黎王府的残骸被重兵把守,仵作仔细检查,进行过人体描边之后这些葬身火海的尸身们被草草的处理掉,南祀如走过偌大的黎王府来到了后院,大火将一切都夷为平地,但他却能够凭借着所见地形将一切都在脑海中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这种空间想象的能力帮助南祀如破获了很多起悬案,瞅了一眼太妃的死亡位置,回想起仵作呈上的尸检结果,太妃的胸腔之内并没有粉状的尘埃,说明她是在起火之前死亡的,她虽然浑身被烧的面目全非,但似乎并没有什么致命性的伤口,更像是突然莫名其妙暴毙身亡似的。
根据黎王府下人们提供的消息,这个后院的作用是用来关押一位疯姑娘的,仔细调查了这位神秘的疯姑娘,据说她之前还是好好的,突然间消失了一段时间以后再出现便已是疯疯癫癫,下人们不敢直视京兆府尹的眼睛,他们似乎共同掩藏了某个秘密,再问多少人有关于疯姑娘的事情,他们的口径也悉数相同,这便令南祀如更加疑惑。
太妃的寝宫有个地下室,听说在他到达之前里面没有被烧尽的东西都被黎王府的下人们搬光了,南祀如顺着石阶一步一步走进地下室,扑面的煞煞阴风夹裹着焦炭的细屑引得南祀如一阵喷嚏,禁军递上湿毛巾才稍微好过一些。
空旷的地下室并未遭到多少火势的破坏,倒是人为的比较多,尤其是那些曾架,被人刻意地推倒在地,凌乱的四周像是遭了贼,南祀如有个大胆的猜测,联系下人们统一口径想要隐藏的秘密之后,地下室遭受到人为破坏是不否也源自那个秘密?也就是说,这里曾经是藏匿黎王府秘密的地方。
命人抬起书架,将一切都物归原位,南祀如发现了遗留在现场的书籍,他捡起来翻了翻,繁复的古代文字,像是出自于某个上古部落的象形文字,他隐隐约约识得几个“祭,褫,奉……”
“大人,这里有一面奇怪的墙。”禁军的声音从地下室里侧传来。
京兆府尹寻声而去,一面巨大的镂空墙出现在眼前,他上前查探,发现镂空的空间似乎是用以存放某种东西的,因为每一处镂空的墙台上四周都落了灰,留下中间四四方方干净的台面,他有理由怀疑这里曾经被存放着什么,视线落在地面上,似乎被什么人特意清理过一样,南祀如发现墙面的缝隙之中插着一角橙黄的纸片,他万般谨慎地抽出碎纸,‘这种纸张,多用于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