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红坟木讷地望向天空,下意识想要抚住阿祈,然而除了空空如也的脖子根以外,她什么都没能抚到,万怨之祖大惊:“阿祈!?阿祈呢?”回过身趴在地上来来去去地找,除了满手的灰尘连一片落叶都寻不到。
“红坟你在找什么?”灵鹊更加疑惑了,也跟着一起蹲下来找,可她根本不知道红坟在找什么。
“一个有些烧焦了的鳞状吊坠!”红坟急得额头冒汗。
两个人将整个南府上上下下找了个遍,连茅房后的粪坑都搅了半天,搞得南府臭气熏天,突然想起醉酒那日,许是坐在石阶上玩石子的时候掉落的……红坟觉得自己活得像个对世俗束手无策的流浪汉,脑子也越来越笨,连阿祈都能丢,更严重的是过这么久才发现他丢了……但愿不要被哪个野孩子捡了去……想及此处,红坟忙不迭丢下搅屎棍,一溜烟窜了出去。
“红坟!”灵鹊哪跟得上红坟的速度,只见她三下两下登上房顶,眨眼便没了人影。
“哇,鹊儿,你没事捅粪坑干甚?它招你惹你了?”南祀如早晨受了些凉,肚子咕噜噜叫唤,刚上茅坑蹲着底下便传来一阵恶臭,陈年老臭熏得他几乎晕厥当场,若不是凭借“老子堂堂风雅之首,被人发现死在茅厕岂不贻笑天下?”的坚定意志怕是走不出茅厕,他紧紧捏着鼻子,瞅见罪魁祸首居然是他的鹊儿,只得忍下脾气。
“唔……”闻惯了恶臭的灵鹊搓搓鼻子,“之前……红坟……丢了东西……烧焦的……吊坠!”
‘我的小可爱,且不说吊坠掉进粪坑,就算是一锭金子掉进去恐也找不回了……’京兆府尹额上三根黑线,瞅着灵鹊依旧不停手,他捂着肚子虚脱地朝灵鹊招招手:“姑奶奶你莫搅和了,别再给我整上吐下泻咯……”
“好……好吧……”灵鹊是真心想要帮红坟找回吊坠,眼下宣迟脸色苍白,她只得回身照顾他。
“等等等等,你你你你别过来。”灵鹊裙摆上沾了几坨污秽,南祀如忙不迭叫停。
“怎么了宣迟?你不是不舒服嘛,我送你回房……”眼看着灵鹊脏兮兮的手即将抵达,南祀如往后跳了一大步,摆出正色,字正腔圆道:
“没想到痴情如我南宣迟,居然干不过屎,看来我的修养还远远不够,鹊儿,你先回去洗洗,别让屎隔出我们之间的距离,去吧!!”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自己这身确实挺脏的,灵鹊挠挠头,嘟囔:“好吧,我听宣迟的……”说罢,讪讪回房打水洗澡去了。
青年人松了一口气,他方才着着实实体会了一把看破红尘的感觉。
同样裙染污秽之物的红坟行走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见到她无不避瘟神一样捂着口鼻闪躲开,她纳闷地闻了闻自己,不臭啊?(灵敏的嗅觉被粪坑熏失灵。)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直寻找,来到了如今已是残垣断壁贴满封条的黎王府,原本这里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也就是在这里面,那个臭家伙……
……
“忘了我。”
……
他怎么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这句话,凭什么他来说这句话!他大摇大摆掠夺她的视野,最后却能全身而退;自己果真如肖琛储所说,只是他在失去所爱之后的替代品?待他找回了真爱,自己这个冒牌货就得被退货了吗?
凭什么撩拨以后又离开,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难过!
天道弄人,当她再也没有顾忌的时候,他找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身旁路过三三两两的城隍庙香火客,她们边走边交耳,声音传入了红坟的耳廓。
“我听闻今日城隍庙里要举办一场婚事,去的人皆是客,据说成亲的二人无父无母,想要在城隍老爷的见证下结为夫妇。”
“去的人都能吃上宴?那么有钱啊?”真是活得久连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野婚都能看到。
人间之大,无奇不有;红坟在心中祝福这一对勇气可嘉的新人。
与香火徒擦肩时,她们激烈的讨论声再一次袭来:
“我听俺家老牛头说呀,那对新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尤其那少年郎,怎一个俊俏了得!这唯一的缺点呐,就是腿有点跛,我猜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嗨,别跟着瞎操心了,跛脚怎么了,我老婆还瞎了一只眼呢!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浑然不觉那位令他们捂住鼻子避之不及的人儿如同雕塑一般,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声音渐渐走远,其中一人对于初五的准确形容一直萦绕了红坟的耳畔不断回响,无父无母,跛脚,俊朗。
‘他要成婚了……和宸儿……’听着心跳从最初的平静到此刻的波涛汹涌,最后如雷贯耳将自己淹没。‘他们可真着急啊,不等回轶城便要成亲,许是怕夜长梦多再多生事端……’
“啪嗒,啪嗒”
晴空万里为何会有雨滴掉落在地?水渍之花中泛着点点殷红,脸颊凉凉的,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觉是自己泪流满面。
“我怎么办,我怎么办……”红坟掩面抽泣:“我能怎么办!他爱的不是我啊——!”无助地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