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吧。”少年摇摇头。‘上回喝酒差点失身,若不是自己选择碳烤手掌……’瞅了一眼自己皱巴巴的掌心,他有些惆怅。
“这酒是我亲手酿的,用的都是当季的梅子,味道很是甘醇,真的不尝尝吗?”自己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总觉得将他带回到只有一张榻子连桌案都没有的石屋来有些委屈他。红坟在这里活了近三万年,如今这还算好了,能像个人类一样起居,若是换做一开始,她的家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坟包子。
不忍拒绝她满怀期待的模样,少年比了个“一”字手形,“就一杯。”
“好!”红坟喜笑颜开地为他斟满酒。
酒香浓郁,光是闻着就快晕了,少年对自己的酒量着实不敢恭维。
“为了庆贺你活了下来!咱们碰一个!”怨祖颇备江湖人的憨爽,碰完之后“吨吨”两声一饮而尽。
一盏红梅落入少年人的酒盅之中荡起小小的涟漪,他在清澈的酒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学着红坟的样子饮下,果真如她所说甘醇甜美,唇齿留香。
“怎么样?好喝吗?”红坟期待地问。
后者如是点头“好喝。”
“要不要再来一盅?我万怨之祖的佳酿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痛饮的呦!”某位怨祖自卖自夸了起来。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心中的两个,别破坏了她的美意,另一个说,掂量掂量你自己的酒量,到时候出丑有你羞的!一号小人毫无疑问取得了完胜。怀宸觉得自己身体有些轻飘飘的,眼中的红坟如是阳光下的一段红绸子,细腻而光华,他觉得自己还有再饮一盅的余力,于是点点头。
“我住在这里很久很久,从来都是一个人喝酒,你是第一个在这儿陪我喝酒之人。”红坟笑起来。
她笑得很甜美,可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寂寞。
又是一盅入喉,少年人眼中的世界越来越轻柔,视线所到之处都像是蒙了一层纱,朦胧而柔和。
“你还好吧?”红坟担忧地凑上前来,他不会是醉了吧?回想起与少年人一起喝酒的经历,似乎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举杯,他默默低头吃饭……坏了坏了!
少年人用力点头,不禁让人怀疑他的下巴和胸口有仇。
“真的?”别点头啦!戳进胸口才罢休嘛!不能喝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啊!不!怪我劝他喝酒!红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真的。”某位少年面无表情,尽量让自己郑重其事。
‘说的跟真的一样!你眼神别闪躲啊!差点就信了你!’红坟一个头两个大,瞅着他额上薄薄的汗珠,心里是一阵愠一阵愧,她伸出手覆住少年人的额,“怎么这么烫!?就两盅而已,太夸张了吧!”这人简直就是一杯倒啊!
红坟微凉的手触及自己额头时,少年人腾时察觉到浑身的血液如同烧开的沸水,大事不妙!他倒吸一口凉气,“啪”的一声打掉了前者好心好意的手。
“喂,你干嘛打我?”红坟没好气,又伸出另一只手靠近他,距离刚不过一尺又是一声清脆的“啪”,某位怨祖处在恼怒的边缘,忍着性子不和伤刚好的人计较“够了啊,我是怕你发烧!老实点别动!我要动粗有你受的!”
然而最后的结果依旧是被拒千里之外。
少年人嗫嚅半晌“别……碰我……”这回并没有玄邑的下三滥手段,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湖泊,深潭,山涧,哪怕是一缸凉水让他倒冲脑袋也行!
“嘿!我这暴脾气诶!”红坟卷起袖子,她就不信这个邪了,姑奶奶今日我治不了你还是咋地?红坟猝然化身饿狼,猛地朝少年人扑了过去,凭借着出色的捕猎技巧,她快准狠地将少年人扑倒在地,迅速按住他两只奋力挣脱的手,随后居高临下地瞅着他,怨祖嘴角勾勒起胜利者的笑,她趾高气昂地反问“再拒我一个看看呐?”小子!跟本怨祖斗,你太嫩啦!
“离我……远一点……红坟……”怀宸声音沙哑,隐约带着一点哽咽,他像是一只将自己逼至死路的麋鹿,为什么她的靠近永远都这么霸道,就像当初一样……
隐约可见少年眼中雾气腾腾,红坟这才发现自己的胜负欲用错了地方,她讪讪松开少年人,道歉“对不起啊……”,后者刚一解开束缚,不等红坟把话说完便似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起身,踉踉跄跄地跑走了,背影的慌乱令红坟担忧不已,她默默跟上了少年人。
‘他这是要去哪?”看着这一路弯弯绕绕,连生活在这里多年的红坟都快被绕晕了,少年人的身影越来越狼狈,就像是为了拼命逃离红坟似的,想及此处红坟有些委屈,这算什么啊,好好的请他喝个酒而已,怎么就搞砸了呢?
越往前,轰鸣的瀑布声就越大,钟山的深谷瀑布深潭众多,他不会是想……
“不至于被我碰一下就要跳崖吧——!你昨天还抱我来着——!”红坟顾不得那么许多,她朝靠近崖边的少年人大喊,然而巨大的水声之下,她的话犹如蚊呐。
不说还好,刚一说,少年人果断地跳入了深潭之中,溅起的水花荡开小小的涟漪,很快就被飞流直下的瀑布掩盖。
“这算什么事儿啊——!”万怨之祖大受打击,站在悬崖口迎风凌乱。
还能怎么办?毕竟是自己看上的人,跪着也要把他等上岸不是?红坟来到瀑布下,深潭的岸边,静静地等待少年人,久了久了,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