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啸赶回时,郢州大营里正在按部就班的往高处搬运东西,有人告诉他,营中半夜已开始搬了,惊喜的杨啸问:“你们怎么知道会下雨,会发洪水呀?”
有几个工匠走过来说:“嗨,我们已在这汉江边儿住了几十年了,它的脾气摸得透透的,这是汉江秋汛,不过没多大事儿,今年的水不会太大,大堤决不了!”
杨啸真没想到这帮工匠里是真有能人啊!不过他应该知道,历朝历代的先进科技可都掌握在这帮人手中,偶尔有几个知天文识地理的也属正常。
这个季度最害怕的是连阴雨,那样会导致汉江水位不断上涨的。早上的倾盆暴雨只下半个时辰就停了,就像是太阳公公今天睡了个懒觉,到了雨后才懒洋洋的出来照射着大地。但是很明显,空气中的凉意增加了很多。
临近中午,有人正要感叹一场秋雨一场凉时,却见太阳公公突然就收了笑脸,紧接着就是阴云密布,天空逐渐的暗了下来。已经被早上的雷声敲打过的大地,没做任何抵抗就举手投降了,秋雨伴着斜风开始肆虐,整整下到天黑,都不见有停止的迹象。
董小川所部已经被二兽追了回来,有很多新兵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出病来。整个郢州的郎中都被请来熬汤药,迅速就控制住了疫病的蔓延,但这阴雨又连续不断的下了一天一夜。
“江水又涨了!”王朴担心的来找杨啸。虽然大帐已挪到高处,但湿漉漉的感觉对那些从北方来的禁军来说是最难受的,好不容易熬过去一个湿热的夏天,紧接着就迎来了连绵不绝的秋雨,每个人的心中就像放了一个铁称砣般的沉重。
张勋和慕容延钊因为不能操练士卒而发愁,张勋坚持下雨也得练,而且要不间断的练,就是下刀子也得练。
可慕容延钊劝他要对北方士卒的身体负责任,在雨中练会使大部分北方士卒染病的,而且马匹在雨中淋来淋去的也会生病。
总之是不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对!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太子李重美也病了,这回是真得病,也许是惊吓,也许是天气突转感染了风寒。虽然请了最好的郎中,用了最好的药,看着也不见好转,面对这些难题,杨啸也是一筹莫展。
“旧口大堤决口了!”
沈义伦这个临时的郢州司马,浑身湿淋淋地冲进大帐。已经连续下了四天雨的汉江水域,沿江的大堤一直在告急,终于撑不住了。
杨啸脑中闪出两个字“抗洪”,其实他已经下了各营摸了情况,刚刚招募的新兵都一直在要求回去坚守大堤,但那些襄州的水军却说:“汉江年年如此,大洪大涝,小洪小涝,根本就挡不住,索性就找一块低洼地泄洪。”
来自北方的禁军哪见过这阵势,对此毫无发言权,一个坚持堵,一个坚持泄,就在这两难之际,旧口大堤顶不住,终于决口而去,一泻千里。
杨啸不能再犹豫了,就让皮八传军令,所有新兵营马上集合,火速赶往旧口大堤,协助乡民堵决口。不争论了也不能再争论了,抢回一分是一分。当杨啸带领万余新兵扑上大堤时,沿岸的乡民千余人像是见到神兵一样,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激呼道:“苍天啊!终于有活路了!”
面对已经守护大堤几天几夜,又发现决口激战几个时辰,业已疲惫不堪的乡民们,杨啸马上命令:“下!堵住!坚决堵住!”
大堤上立刻一片沸腾,交接了工具,马上跳下水打桩的汉子,蜂拥而至的扛沙袋,大军迅速让决口一寸寸的缩小,仅仅一个时辰就扎死了决口,这就是人的力量,已经滚成泥猴的旧口里长,扑通跪在杨啸面前痛哭道:“大将军,旧口百姓谢谢你了,郢州的百姓谢谢你了!”
杨啸忙将他拉起道:“同为华夏子孙,怎能眼看着同胞遭难呢?还是我们来晚了呀!”
沈义伦见大堤口很快就堵上,高兴的手舞足蹈地吆喝道:“不晚!不晚!你们看那田里还没被冲!”百姓们已高兴地吆喝着:“只要不再决堤,庄稼就能保住!”
杨啸立刻命十个指挥长拉开架势,沿岸布置观察点,一定要随即发现立刻堵漏,并配合乡民加固不稳固点。随即又令沈义伦派人在高处扎下大帐,成立防洪指挥部,自己任总指挥,坚决要守到汛期结束。
这一系列的安排让乡民们激动万分,纷纷回去组织食物和衣服,为守堤的将士解决衣食。军民鱼水情迅速蔓延开来,沿江上下各县各乡也依样画瓢,组织人守堤堵口,战胜天灾的决心高涨到了十分!
终于,雨停了,天晴了,洪水退了,汉江又恢复原先慢吞吞的性子,但给两岸大堤上留下的却是斑驳陆离的伤痕。
杨啸看着亟待修复的大堤,动员部下及其沿岸乡民“再坚持半个月,修好沿江伤口!”这一号召沿江上下的都得到呼应,于是修复伤口的大战又开始了。
沿江上下又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杨啸在总指挥的大帐中,迎接了太子李重美的前线视察,这位太子的身体已经恢复,天一晴就迫不及待的出营晒晒太阳,这十几天的雨让他浑身都长草似的。
听说杨啸在指挥修堤筑防,十分好奇,就一路追了过来。一进帐才发现这里竟然这么艰苦,连杨啸都身披短褂,打着赤脚,明显黑瘦了不少,眼窝都陷了下去,但是感觉他气场明显增强了不少,话虽然不多,但句句掷地有声。
这个变化也只有他能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