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透出一丝晨曦的微光,令昨日才停止台风的碧海华泽旁重新透出蓬勃的生机,海浪轻轻撞击着岩礁,不远处的树林中隐有鸟雀轻鸣,如同冬日后的春机乍现,处处透出生命的活力。
鬼军大营门口,两名侍卫站了大半夜的岗正觉困倦难返,呵欠连天,忽见一条红色身影自天边急速坠落,重重地砸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坑洞和漫天飞扬的轻尘。
四人对视一眼,睡意刹那全消。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都警醒些。”身为白虎部的某位小头目,高猛壮了壮胆色轻声叮嘱一句,然后握紧手中的长刀缓缓朝那坑洞靠近。
未及洞口,便见那红色身影自坑内爬出来,披头散发,面色如鬼,吓得他差点一个脚滑仰倒地面。
“救……救我。”从那人嘴里发出女子虚弱的求救声,令高猛愣了一下后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来。
女子身上全是斑驳的伤痕,纵横交错,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连雪白的脖颈上也不可避免的留下几条深深的印记,瞧着触目惊心,令人不忍。
“你……,”高猛虽只是个小头目,却是主要负责鬼军大营巡逻守卫的人,所以对进出大军的人都有印象,尽管这女子浑身血气,形容无比狼狈,他还是很快认出她正是那个让将军放在心上宠的仙门丫头蝶羽,不由紧张起来,慌忙问道,“蝶羽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我……我……,救我。”蝶羽有些涣散的美丽瞳眸丢下这句话便彻底失去神智昏厥过去,迫使高猛不得不将她打横抱起,匆匆朝营内飞奔。
九灵被司恒匆匆叫走的时候,正埋首于一堆方案当中,白虎营上次与仙门大战死伤无数,令他不得不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整理出一套新的整合训练方案,正打算送去给鬼将军批核,就听说蝶羽重伤的事情,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墨赶去中军大营。
刚刚踏进帐内,便被一股扑鼻的血腥气息熏得他脚步停顿,眉峰微微一蹙。
抬头看去,横躺在右侧床塌上的红衣女子脸如白纸,浑身血迹斑斑,衣衫多处破损,明显是受过虐待。
坐在床头软椅上的孤浅末阴沉着一张脸,浑身冷气森森,如同要将整座营帐冻成冰棍。
九灵缓了缓心神才踱过去朝着他揖了一礼问,“将军,蝶羽这是怎么了?”
等他抬头的时候才看见蝶羽右脸侧颊和脖子上也有两道鲜红的印痕,是用鞭子抽出来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很是狰狞。
眉心莫名跳了跳,对待一个少女下如此重手,看来那些所谓的仙门正派并没有世人想像中的光明正义啊。
“你去查查看,是谁将她伤成这般模样的?”鬼将军抬起头,眸如乌云翻滚,透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九灵看了气若游丝的蝶羽一眼,忍不住问,“她……她没事吧?”
“有我在,她能有什么事。”孤浅末的脸色稍微缓了缓,抬起右掌先给蝶羽使了个清洁术,一阵淡淡的乌光滑过她披散在床头的长发和惨白如纸的脸庞,慢慢移至脖颈、身躯以及腿部,随着光泽忽明忽暗,她身上的伤口以及衣服上的破损寸寸恢复,刹那又焕然成那个美丽、青春、充满阳光的少女。
只不过,她依旧陷入昏迷当中,进气多出气少,伤势显然不轻。
九灵只能领命退下,心中却在思忖那日温小乔说过的话。
从他附身于碎玉身上至现在,也有两三年的光景,的确感觉孤浅末虽然略微花心,处处留情,却并未将哪个女子真正看的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无论是木静、耿心雅还是蝶羽,哪怕是如今倍受他器重的司碧,似乎都只是他用来笼络人心的目标,表面温柔多情,信任无间,实则忽近忽远,并未真的付出真心。
然而,九灵还是觉得他对蝶羽格外不同,甚至有点宠的过份。
他朝帐外走的时候,不自觉想起曾经听闻的许多事情,比如蝶羽同鬼将军的相识。
他们的初次邂逅就在玉灵谷的禁地里,蝶羽是被同门戏耍诳进去的,结果就被禁地里的凶险气息卷入乱流,差点身首异处。
她生命垂危之际,却见一位墨袍男子如同天人降临,缓缓自那随时可将世人绞杀成无数碎片的凶险气息中出现。
彼时,蝶羽满身血迹,伤痕累累,却仍然苦苦支撑最后一丝灵力护着救命的光罩不散,即便那光罩上裂纹满布,随时都会爆成飞灰,她的小脸上却透出一股坚毅的、不屈的勇气,令人有种眼前一亮,格外吸睛的错觉。
孤浅末大约就是被她这种不似寻常女子濒临绝境时垂头丧气或是哭哭啼啼的坚强打动,竟然善心大发的将她救下来,顺便还替她疗了伤,并在山洞里陪了她整整一夜。
从此,蝶羽视他为救命恩人,迷妹似的追在他身后跑,哪怕后来明知道他是鬼灵,来自幽冥深处,甚至野心勃勃想要颠覆苍生竟也不离不弃,一心想着将他渡化,帮他改邪归正。
由此想来,孤浅末对于蝶羽的包容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哪怕是这几年“玉灵谷”因为蝶羽的事情一直苦苦相逼,不时命弟子过来滋扰,他都没有对“玉灵谷”下过半分重手。
甚至于为了蝶羽,他每次进出“玉灵谷”都不曾惊扰过任何弟子,出入禁地更是来无影去无踪,无人知晓,也无人受伤,的确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九灵诛杀碎玉的元神时曾对他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