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小乔离开后不久,坟地中缓缓现出一位红袍墨发的男子,他鲜艳的袍子在冷风中猎猎飞舞,衬得那半张没有被长发遮掩的容颜完美的如同天人。
男子美艳的桃花眼微微闪烁,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颗黑雾缭绕的珠子,那是鬼修的内丹,虽然只有百年修为,却足以令他的修为精进一个小阶。
“林幽,你不要怪我,既然你没办法动摇九灵的根基,那我只能牺牲你,以免打草惊蛇啊。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天道不公,就让我们来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而你,死而无憾,不是吗?”
红袍男子说完仰天长笑两声,然后吞下了那颗黑珠。
他身上的气息忽然暴涨,天地为之震动。
四周的尘埃及草叶再次漫天飞扬,一片萧瑟的狂风之中,东方终于现出一线晨光,慢慢照亮整个世界。
……
永无光明的冥界里,一座孤单的宫殿悬浮在最高的地方,像是与天界接壤,但天那么高,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触及。
在宫殿下方,一条玉带似的河流静静矗立,没有水流,也没有任何声音,像是满河的死水。水上不时冒出青色光芒,如同什么东西不断从水下冲出来,却被无形的气息压制,不得不栽回水中,却不甘心的一次次尝试。
这便是大名鼎鼎,世人皆知的忘川了。只见河岸两旁开满了彼岸花,左边是花叶永不相见的白色花朵,洁白的、仿佛菊花的花瓣漫天飞扬,为这片终年不见阳光的黑暗之地凭添几分缥缈的色彩。
而在河岸的另一边,暗红色的曼珠沙华开的艳丽非凡,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大朵大朵的花瓣红极带黑,像是世界上最邪恶的眼珠,正默默看着这片天地。
此刻在死神殿内,天衍刚刚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务,直起腰捶了捶肩背,一抬头就看见九灵站在神案下面,神色凝肃,肤色泛白,脸色不是很好。
“九灵?出什么事了?”天衍虽然诧异,却还是站起身,缓缓沿着九级玉阶走下来问。
“师兄,你还记得林幽吗?”九灵问他。
天衍思虑片刻才答,“记得。当年他试图利用九十九名阴女的血液,发动那场惊天动地的九天血咒,是你和无涯拼尽全力才将他抓捕归案,沉入九幽炼狱受刑,如今大概……有百年了吧,怎么忽然问起他?”
九灵神色不动,目光却更加幽沉,“他逃脱了。”
“嗯?”天衍蹙眉,“怎么可能?九幽炼狱一直被我们冥界至宝幽冥珠镇压着,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不但逃了,还以凡人的身份活着,暗中仍在抓捕阴女,意图不轨。”
天衍没有质疑九灵的话,而是伸手揉了揉眉心,半晌才说,“你把他抓回来了?”
“不,他被人灭口了。”
“什么?”这次,连天衍也震惊了,“可知是谁做的?”
九灵摇摇头,眉目间的清冷愈发明显。
天衍知道他内心越焦灼,表面表现的越冷静,可现在这种突发的情况,连他也措手不及,九灵又能知道怎么办呢。
二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天衍说,“我会着手调查此事,如果是我们内部的问题,必须严惩。至于林幽背后的人是谁,他们有什么目的,就由师弟你去追查,如何?”
“好。”九灵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天衍脸上才露出个莫测的笑容,高声唤道,“鬼落。”
本在殿外看守的侍卫出现在他面前,垂首肃立道,“大人。”
“跟你说了不必这么见外,叫我大师兄就好。”天衍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身白衣给人如沐春风的清新感,死神殿内外没有人不喜欢他的,除了看起来对谁都冷冰冰的九灵。
鬼落抬起头,崩紧的神色稍微放松,咧嘴一笑问,“大师兄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九幽炼狱,清点人数,看看除了林幽,还有什么人逃走了。”天衍收敛笑意,眸光沉沉的吩咐。
鬼落虽然有些心惊,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点头离开。
九幽炼狱位于冥界的最深处,那是这世间最难熬的监狱,里面不但充满了万物听之色变的九幽真火,还有终年不曾消散的怨气、怒气和贪嗔痴意。
炼狱中关押着最穷凶极恶的凶灵或者恶咒,世世代代被冥界至宝幽冥珠镇压,谁也不能逃出去,只能生生世世在烈火中煎熬,或是被其它的凶灵恶咒吞噬,直至熬不下去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鬼落侍卫第一次听说有人,不,有鬼魂从里面逃出来,怎能不惊骇异常?但他内心坚信死神殿,坚信十位,不,十一位死神官大人和地藏王能够解决一切麻烦,一定能!他想。
九灵回到“如意客栈”的时候,没有见到温小乔的身影,只看到桌上留着一张便条。
字迹倒还清秀,她用的是正篆小楷,笔锋有力,如同她那个人,外表柔弱,内心却并不懦弱。
“师兄,我回绿安村了,我相信万梦缘肯定也去找天赐了。既然上天注定要在那里解决一切,那我等你归来。”
等你归来!这四个字忽然像把铁锤在九灵胸口敲了四下,有点微微的疼,却又感觉微微的甜。
被人等待的感觉总是美好的,尤其是他这种独来独往的死神,内心深处或许也在渴望拥有一个家,拥有一份温暖,拥有一份纯真的感情。
九灵笑了笑,伸手将纸条折好塞进腰带,转身打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