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柳巷繁华场,寻欢作乐快活窝。
北平的八大胡同素来与上海滩十里洋场、江宁的秦淮河畔、广珠的珠江河畔并称为民国四大销金窟。
那莺莺燕燕、琴瑟声声、纸醉金迷令人羡慕向往的同时,也在被不断的唾弃着
民间曾经流传着一首顺口溜,就是形容这堕落之地的繁华之景:
八大胡同自古名
陕西百顺石头城
韩家潭畔弦歌杂
王广斜街灯火明
万佛寺前车辐辏
二条营外路纵横
貂裘豪客知多少
簇簇胭脂坡上行
....
艳红的住处在北平着名的八大胡同中的石头胡同——附近的一条名为花枝胡同的地方。
花枝胡同素来是暗门子的聚集地,多的是三教九流,走车贩卖之流。
说到这里,艳红的身份呼之欲出,是的,她干得就是那最让人不齿的职业,还是最下等的那种。
但是艳红和现在出卖自己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这个世道,若不是没有活路,几乎没有人是主动愿意去干这个的。
赶路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它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你想要它慢下来的时候,它咻咻的就过去了,当你想要它过得快一点,它反而慢下来。
走过天桥,穿过大前门,天虽已晚了,并且还下着雪,但道路两旁却是热闹的很,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每一个人都在为生活拼着命。
显得繁华之极,似看不见了那繁华背后的病态。
路过小食街,食物的香气飘过来,靳乔乔闻到了只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好饿啊。
她低头,正好看到小家伙两只眼睛看着两边的各种食物,馄饨啦,吊子汤之类的流口水。
她见状将手伸进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满是热气的褪色了的红布包,微一摇晃,叮叮当当的,似乎很多,一层层打开,只见一个五毛钱面值的白白胖胖袁大头躺在正中,另外还有七个当20文和八个10文面值的铜元。
袁大头和铜元的兑换是大于1000的,按理每10文便是一分钱,但实际上10文大约是三厘多一点。
所以,艳红身上的财产总共有五毛六分钱多一点。
其实也不该那么少的,但因为艳红做好了送小豆子去学艺的准备,便给小豆子置办了一身全新的棉衣,小孩子棉衣比大人便宜,也花了差不多两块钱,还有糕点,因此来来去去只剩下她手里这寒酸的五毛钱。
靳乔乔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日子过得?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最重要的就是衣食住行,这点钱,哪里够?
幸好她不用为伙食费发愁,她拥有农场,她之前种下了小麦和玉米,还有胡萝卜,至于其他嘛,诺诺种下的几十株樱桃算不算?
这样的话以后的住处不能回去了,交不上房租啊。
艳红原本的生活方式是不交房租,但是每次接客后堂主抽成。
她若是不想接客,就得交房租,房租是一个月两块钱⊙﹏⊙
可是如果不回去的话住哪儿呢?
难道住天桥底下?
靳乔乔一边思索着一边带着小家伙往一边摊子上走去,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这是一个馄饨摊,挺大一碗,皮薄馅大,带着点肉沫,整整二十个,不过一碗要四分钱,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胃口不算大,就叫了一碗,两个人分着吃了。
说起来五毛钱还挺值钱的呢,她要是每天带着小家伙这样吃,能吃个三四天的....
当初看电影小说时,小豆子唱戏,那些看客都拿钱不当钱,使命的撒,看上去赚钱很容易。
但账不是那么算的,戏子,说到底也不过是玩物一般都存在,赚了钱,老板,班主,伙计,哪个不要从里面抽钱?
说到底不过是和女昌女支一般吃的青春饭,当繁华落尽,下场也往往凄惨。
吃完了,她拿出手帕给小豆子擦了擦嘴,民国时期,穷苦人家吃一顿好的不容易,每日能吃上窝窝头都是了不得了,更何况是馄饨。
小家伙将剩下的汤汁也喝的干干净净的。
她虽然讨厌熊孩子,但是对这样乖乖巧巧的孩子真是爱得不行。
“妹儿,你这娃儿长得可真水灵,养着不容易吧。”摊主是一对满目沧桑的夫妻,那妇人打量了她半响,开口。
“还行吧,自己的孩子,再苦再累心里也高兴。”听到有人讨论他,小豆子有些怕生,怯怯的贴近娘亲,靳乔乔爱怜的摸了摸小豆子的脑袋。
小家伙特别怕生,也很自卑,刚刚吃饭的时候一直用的左手,右手死死的揣在兜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左撇子。
“妹儿,这孩子看着机灵,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妇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小豆子,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她身边的丈夫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靳乔乔听着这开场白,心下已明白是什么事。
艳红这装扮,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憔悴脸上扑着粗劣的粉,额间点着朱砂,嘴唇抹的红红的,全身上下透着风尘气息。
女昌女支,她们其实并不比任何普通人下贱,但却给人们潜意识里认作下贱的人。
一个这样的女人带着个孩子,那么那个孩子的前程一定不好。
所以,一般孩子都是会送人的呢。
小家伙这是被人惦记上了吧,她不由有些好笑。
“大姐,有些话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说了,没得闹得不愉快。”靳乔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