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河百芝堂,易连山领着他到后院安顿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小河问道:“易掌柜有何事不妨直言?”
易连山略感愧疚的道:“苏公子,易某有些是方才没有对你言明,我想了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苏公子可以考虑一番,再决定是否留在百芝堂。”
苏小河笑道:“易掌柜请说。”
易连山欲言又止,咬咬牙道:“苏公子,我这百芝堂的老神医昨日请辞,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小池巷’看中我百芝堂的地势,想要将这医馆买下来。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当然不能让祖宗在九泉下骂我这个不争气的子孙。可是,‘小池巷’明买不成,将几位坐堂的大夫都威逼利诱请辞了,老神医医术高明,威武不屈,可是他小孙子被‘小池巷’给绑了,昨日不得不离开医馆。”
苏小河顿时心中了然。
“今日那些被打伤的街邻这是‘小池巷’所为,他们强迫其他医馆封闭,让这些伤者都来我百芝堂,就是故意为难我。”易连山恨恨的道,“我想着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没想苏公子……”
他有些尴尬咳了一下:“我想着还是在硬抗些时日,但又怕连累了苏公子,还是告诉苏公子比较好。”
苏小河笑问道:“那易掌柜现在做何打算?”
易连山情绪低落的道:“还能做何打算,‘小池巷’势力庞大。我这医馆早晚要完。就是对不住苏公子,我准备一些银两,苏公子另谋高就吧。”
苏小河正色道:“无功不受禄,如果易掌柜要我离开,那我离开就是。”
易连山无奈的道:“祖上传下来的医馆,我也不想关闭,可是‘小池巷’见苏公子来坐堂,怕是要为难你。”
“易掌柜怕他们为难我,这大可不必。”苏小河混不在意的道,“只要易掌柜想要继续将医馆经营下去,愿意收留我,我就在这医馆不走了。如果易掌柜明日就要闭馆,那我就只能另谋出路了。”
易连山眼皮一挑,问道:“苏公子,这可是‘小池巷’,苏州城里最大的帮派,你不怕?”
苏小河不以为意的笑道:“我为何要怕啊。”
易连山见他有恃无恐,一时也摸不清他的底细。
“易掌柜,你要闭馆的话,那我就走了。”苏小河神色尴尬,“不过,能不能先暂住一晚。”
易连山心里发狠,道:“不,我就请苏公子坐堂了,医馆我非开下去不可。”
苏小河道:“多谢易掌柜收留。”
易连山连忙道:“苏公子客气,也就你敢来我这,其他任谁敢。如若不然,我也不会有了闭馆的念头。”
他又道:“不过苏公子做好准备,明日怕‘小池巷’就要来为难你。”
苏小河笑道:“无妨。”
易连山脸上笑笑,心里却无可奈何。见他丝毫不怕“小池巷”,索性赌一把,大不了明日“小池巷”派人来为难苏小河,他再闭馆不迟。
人总难免存有侥幸之心,易连山此时就是如此。
入夜。
夜深。
人静。
却有一处喧闹,灯光之下,人影闪动。
屋内几个人神色凶狠,正在怒气冲天的叫骂。
刀疤汉子怒道:“百芝堂就要势在必得,哪里来的傻小子,敢去坐堂。”
“香主,这小子医术还挺不错,我们打伤了十几个人,脱臼的,断胳膊短腿的,都让他一炷香的功夫给治好了。”一个瘦小八字胡阴沉的眼光闪烁不定。
另一个麻脸汉子道:“那就做了他,往河里一丢,看易连山还敢继续开下去。”
刀疤汉子点头道:“明日你们就去做了他,后天必须让百芝堂闭馆,将地契卖给我们。这都十天半月了,百芝再拿不下来,咱们‘小池巷’的规矩你们都懂。”
其余几人闻言打了个寒颤。
“啪”的一下,那盏摇曳的灯火骤然灭了。
刀疤汉子叫道:“小心!”
此地是“小池巷”的一处香堂,如今“小池巷”势大,苏州城里也有不少仇家。
此时又在屋内,灯火突灭,必然有人杀来。
刀疤汉子反应极快,却晚了一步,有人中招。
“啊——”
“谁——”
“刀呢——”
几声短猝的惨叫,血腥气弥漫起来。
刀疤汉子早就瞅准了窗户,破窗而出。
只是他的身子还没有落地,脖颈一痛,顺势就砸在地上。
恍惚之间,刀疤汉子隐约看到一团橘色的灯火就在不远处。
他抬起头,看到那里有一个提着灯笼的人。
提着灯笼人的笑了。
他笑出声来。
那声音很冷。
就像从地底传来的。
“你——”刀疤汉子浑身哆嗦,“你干什么!你敢……敢与‘小池巷’为敌?”
“人都杀了,你说呢?”那人提着灯笼走过来,无形的寒气在夜间泛起。
刀疤汉子见那灯笼靠近,吓的嘴皮子打颤,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不是灯笼。
那也是灯笼
那就是一个索命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