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流为人言行不忌,因此很容易得罪人,旁人也以为他就是一个莽汉。
而且,莽汉使剑。
有人说,他不配这剑。
楚江流嗤之以鼻。
剑就是剑。
刀就是刀。
剑不是君子。
人或许是君子,也许是小人。
君子使剑。
小人也能使剑。
楚江流就使剑。
他使剑如运刀。
他不是一个君子,也算不得一个小人,只是一个江湖中人,称不得上大侠,但也有底线。
当杜淳南突然逃走,却被沈霄一剑给杀了,楚江流就知道今日怕是必死了。
他如他的剑。
他的剑势威猛。
他为人也刚硬。
如果要死,索性死的硬气点。
不求饶。
不服输。
但同样会怕。
他宁可怕也从容。
以他的死,尽力去为崔云烟逃走赢得一线生机。
这样,江湖里或许还会有人记得他这样的一个人曾经来过这个江湖。
——他不是好人,也并非一个彻底的坏人。
杀人夺剑,他不做,也有人做。
江湖就是这样。
这样的就是江湖。
所以,崔云烟要为自己弄得一次丰富的钱财,离开这个江湖,活宁静的生活。
这当然需要代价。
叶飘雨已死。
杜淳南的尸首刚冷。
这时候是楚江流。
楚江流无论有多快、多么突然、多么的令人猝不及防,可他面对的毕竟是沈霄。
他的剑即将沾到沈霄。
沈霄的剑后发而至,斩断了他的手。
那只使剑的手。
沈霄的剑太快。
楚江流还没来得及感觉到断手之痛,沈霄已经运指疾点,替他制住了血,又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不过,疼痛这时袭来。
楚江流眼睛发昏,浑身发抖。
崔云烟还没走。
她走不掉。
沈霄的剑去斩断楚江流的断手时,眼睛就已经盯着她,只要她有任何异动,那把剑就会在中途一折,刺穿她的心肺。
崔云烟很清楚这一点。
她看到楚江流因为疼痛发抖,却又咬紧牙关不发一言,神色复杂的望着他。
沈霄也望着他,问道:“你想救她?”
楚江流说不出话来,只是闷哼了一声。
沈霄点了点,又问道:“为什么?”
楚江流躺在地上,脖颈间因为极大的痛楚而青筋暴起,断断续续的道:“老子愿意……死就死……怕他娘的……”
沈霄却读懂了,道:“所以老夫才只要你一只手,不过想要活命,老夫还有条件。”
崔云烟忙道:“什么条件?”
沈霄冷问道:“告诉老夫,欧阳明在做什么,江湖里是怎么说老夫的。”
崔云烟回道:“欧阳明通报江湖,说你为了这把剑,刺杀了他,然后携剑逃走,还杀了铸剑世家六条人命,但凡取了你的命,又夺回剑的人,他愿意奉上白银十万两,并且亲手为此人铸上一件上好的兵器,从此对铸剑世家但有所求,只要不违江湖道义,无忧不从。而且,不论白道黑道,他将请枯木大师作见证,以枯木大师的为人和名望,你的朋友大部分也不会再为你报仇。至于黑道之人,所做一切皆由铸剑世家一力承担,其他人绝不追究。”
沈霄冷笑道:“他可真是下了血本,老夫的确伤人夺剑,句句属实在理,我无从反驳,这么巧妙的布局,看来是筹备已久,老夫得不到一点空闲做别的事,只有尽力保住这条老命。他又请了德高望重的枯木大师,老夫所做的一切,想不坐实也难了。”
崔云烟又道:“而且,当时的一切有枯木大师作证,江湖中人对前辈所做之事,没有半点怀疑。”
沈霄哼道:“老夫就说怎么这么多敢来取我性命,原来他布局如此之深,老夫这算是插翅难逃了。”
崔云烟道:“前辈剑法无敌,小女子深切佩服,我和楚兄所做之事,还望前辈海涵。”
沈霄冷眼瞥着她,道:“那你们现在不走,是等老夫杀了你们吗?”
“多谢前辈!”崔云烟恭敬的抱拳,又去搀扶着楚江流起来,向客栈外的风雨里走去。
楚江流本报了必死之心,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的死里逃生,虽然断了一只手,总算保住了一条命,恍惚间只觉得不可思议,走出客栈之前,还扭过头深深的望了沈霄一眼。
待崔云烟和楚江流走了,沈霄忽道:“小二!”
伙计颤颤巍巍的露出个脑袋,小心的看着他。
沈霄和气的道:“将这里的血给老夫留着,不准清洗。”
伙计牙齿打颤的道:“是……是是……”
沈霄自顾又回到了客房。
在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三双眼睛至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大堂中发生的一切。
他们是苏小河、洛大小姐和七变公子。
这只是一个巧合,让他们遇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这时,他们三人又回到了客房里。
洛大小姐奇怪的道:“他为什么放过他们两个人,另外两个都杀了,还留下两个,不怕暴露了行踪?”
苏小河沉思道:“他是故意的。”
洛大小姐眉目如画,蹙眉道:“故意的?”
七变公子啧啧有声的道:“以本公子看,他绝对是受了伤,刚才杀了两个人,本就是强弩之末了,以他的年纪,这天气很难继续再赶路,所以就杀鸡儆猴,使后面的追兵心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