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山下,茅草屋后,阿雅跪在杨老头墓碑前痛哭失声。
昨夜孙盛把贾春的人头带回来交给了范锡,范锡便唤来阿雅。
阿雅看到贾春人头的那一刻,这一阵子的委屈终于是再忍不住了。爷爷的仇报了,自己也不用日日活在恐惧里了,她抱着装有贾春人头的盒子号啕大哭,宣泄着自己满腔的委屈和仇恨。
“阿雅,好孩子,范叔答应你的做到了,日后范叔也会履行对杨老伯的承诺,将你抚养成人,守你一世无忧。”范锡抚摸着阿雅的头,轻声说道。
“范…范叔,明…明天能不能…能不能去给爷爷上个坟?我想告诉他…他,大恶人,已经死了。”阿雅抽泣着断断续续的问道。
“好孩子,明日一早就去。”
贾春死了,其余几寨没几日便都得到消息,纷纷将目光投向霁云寨这块肥肉上。霁云寨本就地处要道,加上贾春这些年的经营,隐隐有超越龙头寨之势,谁都想在这块肥的流油的肉上讨些便宜回去。
不管这些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注定都是要失望了。贾春死讯还未传出之时,潘龙早已派人接管了霁云寨,潘龙如此快的动作虽然让人生疑,可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唯乔童一人除外。
乔童收到贾春死讯,立刻感到事有蹊跷。贾春当时并没有喝的酩酊大醉,从虎口寨走时人还很清醒,怎的会和几个手下一起坠入山崖。
乔童立刻就去找潘龙质问,但是潘龙左右推诿,那会承认此事,等过了几日,贾春等人尸首找到时早已面目全非,连人头都被野兽叼走无从辨认,无凭无据乔童只好作罢。
潘龙为了表现他与贾春的兄弟情义,将贾春的丧事办的风风光光的,连乔童也说不出二话。
孙盛先是替潘龙挣钱,又替他杀了贾春,潘龙自是知道该给孙盛些好处。等贾春的丧事办完,潘龙将霁云寨交给了孙盛打理。
孙盛好比是一步登天,从最落魄的石山寨寨主,一晃竟成了霁云山第三大寨的寨主。不管别人怎么眼红,却都知道,孙盛是入了潘龙的眼了,地位甚至超过贾春活着的时候。
石山寨从此不复存在,孙盛将石山寨原班人马全部带到了霁云寨中。这几日霁云寨大摆宴席,宴请其他寨子前来庆贺的人。
这日,孙盛送走前来庆贺的宾客,坐在霁云寨议事厅的主位上,心情无比激动,若不是范锡,他从来不敢想象现在的生活。对了,范先生说要将这霁云山都送给他的!如今霁云寨已到手,该走下一步了。
孙盛再坐不住,快步来到范锡门前,扬声问道:“范先生可休息了?”
“未曾,孙寨主请进。”
孙盛推门而入:“范先生,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快教我如何再走下一步吧?”
范锡见孙盛着急的模样,知道他已经尝到钱和权的甜头,为了更大的利益,以后一定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不会再如开始之时犹豫不决。但是事情不着急,得慢慢来,只要一步错,那自己这苟延残喘的小命就没了。
范锡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孙寨主别急,这第二步自然是要除去乔童,只要将乔童除去,潘龙再无其他依靠,潘龙面前就是孙寨主的一言堂了。”
“先生,乔童自是要除掉,只是如何除掉此人,还需先生明言。”孙盛此时对范锡是全然相信。
范锡问道:“乔童此人可有短处?或是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没有?”
孙盛思索一阵才道:“乔童此人重情重义,时常仗义疏财,既不贪杯,也不好色,并没有什么缺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范锡玩味的笑着,问孙盛:“那孙寨主可有什么好主意对付他?”
这可把孙盛难住了,乔童仿若铁板一块,这可如何行事?可如若不除此人,这霁云山龙头便没了指望。想到此处,孙盛略感焦急,忙说道:“先生有什么妙计就快说吧,我一介莽夫如何能比得上先生足智多谋。”
“此事不急,贾春刚死,乔童必然警惕。你这两日先把霁云寨寨内稳住,将原来石山寨靠得住的兄弟全部提拔,再把贾春原来的手下打散重组分开,由石山寨的兄弟统一指派调度,照例每日进出货物,其余之事暂且不要妄动。”
“然后呢?要等多久才能对乔童动手?”孙盛自打认识范锡之后这一句,然后呢,便是问得最多的,范锡每次都只安排眼下之事,从不多透露半分。
“等多久我不知道,时机到了,孙寨主自然就知道了。”
孙盛实在无法,这位大爷真是多半句都不肯透露。
乔童这几日心里惴惴不安,贾春刚怂恿他反了潘龙,没过几个时辰就死了,莫不是自己寨子里出了叛徒?这一想法,一出现在脑中,就再也赶不出去了。乔童瞧着谁都像叛徒,在寨中很是折腾了一番,却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只庆幸自己当时多了个心眼,没有顺着贾春的话头说话,甚至还劝了他几句。
想想以前兄弟三人刚来歙县在此立寨之时,同吃同住,每每有人欺负到头上,三人更是齐心对外,好不快活。可如今大哥和三弟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翻脸,三弟还想谋反,兄弟阋墙,倒是让外人得了利。
乔童现在想想,越发觉得孙盛不顺眼,自己兄弟反目便是为了他那侄女,如今三弟身死,尸骨未寒,他就在三弟的寨子里大摆宴席,连日庆贺。枉我之前还对他以兄弟相称,没想到竟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