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迟聿勒令上朝以来以来,昨日、今日两天,头一次有人敢违背皇命、旷朝不来,慕子今率慕家军跟禁军对抗,出人意料,却又是民心所向!
京中欢腾与畏惧交织,热血与牺牲共存,暗流涌动,翻天覆地,局面充斥着从未有过的火药味……
一桩桩关乎社稷存亡的事情太多,每一桩都牵动着众人的心神,沉重之下躲不开疲累,明明才不过两日,却觉得漫长的像过了两个月。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是日夜里,尚书府的苏玦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书房内的灯火,自迟聿因言一色的一个任性要求下令赶工新宫后,夜间就没熄过。
当然了,苏玦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并不若外人想象得那般忙碌和焦虑。
此时此刻,房中亮如白昼。
苏玦坐在临窗的书案后,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忽地,房外传来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苏玦没有动。
一阵静默后,外面的管家试探地开了口,“大人,前一阵子住在府上的无名尊者,又过来了。”
管家的话,犹如向平静水面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惊起涟漪,转瞬间又不见。
苏玦唇角勾了下,缓缓睁开了眼,没有任何醒来后的迷茫朦胧,而是清明一片。
他站起身,抚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之处,抬脚走到窗前,站定后,温润雅致的声音响起,“让人进来。”
“是。”
没过多久,一身松垮衣袍的无名便走了进来,偏黑的肤色引人瞩目,精明的眼睛不失亲切,整个人打眼一看,像个洒脱不羁,风度翩翩的无害老者。
无名一脸笑模样,目光找到苏玦所在,不疾不徐走了过去,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管家,熟稔地吩咐,“上茶。”
管家游刃有余,不假思索道,“尊者稍等。”
话落,却是看了一眼苏玦的背影,有意停留片刻,见他没有别的话,便知尚书府不吝啬给无名一杯茶,否则,他就只给自家主子上茶。
管家退了下去,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和闷热。
无名的视线扫过苏玦玉白色的背影,语气不善道,“鼎鼎大名的户部尚书苏大人,酷爱给人看背影吗?未免太高傲了些。”
苏玦闻言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到坐下他对面坐下,眼中情绪难辨,敷衍道,“尊者有话,便开门见山,没话,出门,离开尚书府,好走不送。”
无名大笑起来,心情极好,也不知是因为看出了苏玦的郁闷,还是因为慕子今暂时压制住了迟聿,原本就喜不自胜,神态举止间,难掩炫耀的意味。
无名笑够停下来,见苏玦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废话,“本尊者想跟你联手,杀了言妃娘娘。”
苏玦眸光一凛,猛然起身,一甩衣袖,沉声道,“来人,送客!”
无名面上毫无意外之色,他就知道苏玦会是如此反应。
管家端着托盘,正好进来,听到苏玦裹挟怒气的这句话,面皮紧了紧,将茶一一放下后,对无名做了个请的手势,“尊者,请。”
无名不动,并冷厉地看了他一眼。
管家镇定自若,口吻客气中带着威胁,“识趣自己离开,总比被人赶出去的好……这样一来,尚书府保全了名声,您保全了面子,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无名冷笑一声,看向了苏玦,意有所指道,“苏大人真是养了一条伶牙俐齿的好狗。”
管家听言不恼不怒,脸上的笑甚至还真心三分。
苏玦回头,斜睨着无名,似笑非笑道,“我看尊者是老眼昏花、大限将至,看人都看不准了!我从不养狗,府上也没有狗……你却能将人看成狗,只能说……你有一双狗眼!”
无名一听,心中顿生怒意,但瞬间又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去,他不再跟苏玦打嘴仗,语气平静道,“本尊者今夜上门,是诚心想跟你谈谈!你拒绝了这一次,我还会来第二次……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苏玦皱了皱眉,终是挥手让管家下去,他重新走到无名面前坐下,拿过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无名见苏玦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便开始了自己的游说。
他言辞间袒露出的意思,正如迟聿所猜测的那样——
一致目标是杀了言一色,令自己脱身的办法是相互指认对方是凶手,自己只是被栽赃嫁祸、完全无辜,借以迷惑言序和寒瑾,让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报复。
如此一来,两人既达到了各自的目的,又不必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玦只安静地听,他答应跟无名合作是必然,但要一步步来,不能让无名怀疑他有将计就计的打算。
无名说完后,苏玦沉默良久,陷入沉思。
无名并不催促,老神在在地品尝起尚书府的茶来。
过了片刻,苏玦开口,谨慎地没有表露对言一色的“杀心”,只是淡漠道,“尊者说得天花乱坠,但好处实际都让你得了!娘娘如果死了,陛下会失去言家军的助力,手中没了兵马,拿什么跟骠骑将军、慕家军抗衡?这种坑害陛下的事,你以为我会做?”
苏玦的这番顾虑,在无名的意料之中,他放下茶盏,在宽大的椅子上舒展了身体,慢条斯理道,“苏大人看开一些,言妃的死,你我都有嫌疑,言家主没有证据认定你就是凶手,事情没定死,就还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