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自然气息的青苔在潮湿的石砖上蔓延,佩戴银铃的两只小脚踏过石砖上的古老画像,一只带着金饰的小球激起地上的积水,几朵黑色的光斑徐徐跟进。
几条红斑白蛇发出“嘶嘶”的声音,绿色的浓雾间,木屋的檐上滴下几点水珠,少女站在门前轻拍双手,白蛇四散而去,随之消失的,还有她身前的雾气。
一条紫烟从幽暗的门中喷薄而出,烟气化做一只巨手,抓着少女的腰将她带起数尺,即将垂地的黑纱裙缓缓飘起,神情略显狼狈的花凝语浮到少女身前:
“南疆之人?你们是谁?”
巨手微微收紧,似乎随时都能挤断少女的身体,花凝语甩开凌乱的散发,怒喝道:“快说!”
少女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宛若一个感受不到痛苦的玩偶,歪着脑袋:“你可以杀了我,那样的话,你身上的毒蛊也会立即爆发,主人会很难过的。”
“你!”花凝语的表情一变,弹了下指尖,巨手重新化为烟气飘至她的身旁:“你们不会杀了我,从司徒青月手上救下我的风险很大,说明我是有价值的。”
少女摔落在地,她起身揉了揉胳膊:“这不代表你不会被代替,况且,毒蛊是我种下的。”
花凝语的眼角微微颤抖,一直以来,都是她控制别人,而此时,她却变成了眼前一个无名少女的掌中之物,首先涌入心中的是浓浓的屈辱感,而后,有悄然添了些恐惧。
“随我来吧。”少女轻声道,她似乎根本不担心花凝语有没有跟上来,自顾自地便回身走开。
花凝语攥紧拳头,紫烟缓缓凝聚,她狠狠盯了少女的背影片刻,嫌弃地看了眼淌着泥水的石砖,又操纵紫烟将自己托高了些,无言地跟上。
这里显然是一片湿润的丛林,零星散落着些破旧的木屋和石屋,藤蔓连成的吊桥跨在高耸的树木间,一些十几人粗的古树被人工开出了大大小小的洞,低矮的树枝上则挂着各种颜色的细蛇,林间时时充斥着小动物的声音,令花凝语一阵恶寒。
四处皆是受雨水侵蚀的石像,一些类人像生得凶神恶煞,而更多是散着野性的毒蛇和蝎子,石像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裂纹黑斑,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花凝语眯着眼一一扫过,莫名地有些反胃。
九成天空被百尺高的树荫遮挡,两个熊熊燃烧的火盆扭曲了周围的空气,少女踏上布满植被的石阶,两扇同样风格的石门缓缓打开,花凝语向上望去,这里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神庙,且一看便不是中原的风格。
内部的大殿顶上碎了一半,原本应通向天空的顶部被藤蔓和类似虫卵的东西覆盖,还有些看起来黏糊糊,但花凝语却不认得的东西,她小心地移动着,殿中很暗,五个分布在角落的火把形同虚设。
圆形的大殿空间最中心,是一个生有蝴蝶羽翼的女子石像,这算是花凝语今天看到的保存最完整的石像了,昏暗的光线中,她隐隐约约看见石像的顶部蹲着个人影。
“中原人的气息真是恶臭,”那人影发出尖锐而难听的声音:“真搞不懂主人为何每次都要同这群家伙合作,神灵不会喜欢的!”
“萨索尔,注意你的言行,”少女不带任何语气地说道:“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南疆。”
名为萨索尔的男子不再说话,他仿佛同那座石像融为一体,花凝语走过石像,又回头看了一眼,一双浅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花凝语之所以被称作鬼语,是因为她给人的带来的无尽恐惧感,而此时,她心中的恐惧却悄然生出,而且怎么也抹不去。
“主人。”少女走到大殿尽头,忽然下跪。
花凝语闻言心中一惊,她揉了揉眼睛向前看去,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凭空浮现,缓缓聚为一个人形,满面皱纹,皮肤黝黑的紫袍老者向她投以和善的笑容。
来者绝对没有看上去那般和善,花凝语的瞳孔微微颤抖,将自己对老者的警惕感提到了顶端。
“鬼语,花凝语,”老者的声音听上去平淡无奇:“很巧,你在找的东西,也是我们想要的,或者说,它原本就是我们的。”
“百草楼的药典?”花凝语的目光一刻也不敢从老者身上移开:“很不巧,我也没得到。”
“呵呵...”老者眯起眼笑了笑:“我知道,但你有它的线索。”
“线索?很简单,在司徒青月手上,这种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我不知道,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发生,”老者的神色依旧和蔼:“药典的下落,司徒青月并不知道,四方势力都在寻找百草楼的药典,而据我所知,司徒青月坚信,它依旧藏在百草楼的某个角落。”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为何还要问我?”花凝语挤出笑容。
“你放弃追寻药典,本想连夜退去,不料遭到司徒青月阻拦,对吗?”空荡的大殿中,老者的声音回荡着。
“对,”花凝语的笑容很是僵硬:“那又如何?”
“这中间少了一条,你得知了药典的去处,因而想要撤退,却遭到司徒青月的阻拦。”
花凝语的神色突变,她微微咬牙,身旁的紫烟缓缓凝聚。
“谁拿到的,身在何处?”老者笑道:“你只需告诉我们这个便可。”
花凝语沉默片刻,呼出一口气,带着一副豁出去的神情抬头道:“那么巧了,我还真不知道,此番凶险万分,四方势力争夺,再这样下去会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