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虽平坦,四周却了无人烟,康家湖心岛本就已坐落在蒲道城的郊外,此处距康家竟还有十余里。已是暮春时节,头顶的太阳散出炎热的光芒,苏筱辰一行人步履蹒跚,汗水混着血珠滑下,在土路上留下一个个慢慢变淡斑点。
康凌铃趴在苏筱辰的背上,她开始感觉到腿上伤口的剧痛,被掰断的刀身嵌在肉中,挤着腿骨,灼热的阳光也止不住冷汗直流,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苏筱辰身上的汗味扑入鼻中,她张了张嘴,最终将脸贴在他的后颈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你们说,”洛言目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口中满是腥味:“我会不会死在这啊?”
祁森在最前面走着,一言不发,苏筱辰艰难的笑了一声:“怎么会呢?”话音未落,身后传出一阵闷响,回头望去,洛言目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洛公子?洛公子!”苏筱辰蹲身让康凌铃坐在地上,祁森已先一步跑至洛言目身边,他用双指探了探鼻息和脉搏,呼出一口气:“还活着,不过这样下去情况恐怕会更糟...”
“我伤最轻,这样,祁兄,你在此留下照顾他们二人,我前去求救,应是用不了半个时辰。”苏筱辰脱下黑袍和着银枪丢在地上,刚跑几步,就被祁森叫住。
原是他们身后半里处,几辆马车卷着滚滚烟尘浩浩驶来。
“喂喂”二人站在路中央,挥动着双臂,为首的一辆红顶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一侧的挂帘被拨开,一位女子将脸探了出来。
“嗯?康家的人?”车夫跳下来打开车门,女子忙从车上下来:“洛...洛公子?”她惊讶地捂住嘴:“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筱辰一阵思索,终于想起来眼前的女子是谁:“你是...蒲园楼的老板娘?”
“,这不是昨儿光临小店的俊小哥吗?叫我褚大娘就好。”褚大娘说着,挥手示意,几个杂役小心翼翼地将无法行动的洛言目和康凌铃抬入车中。
“你们两个,也快快上来,咱们直接去医馆!”
马车开始移动,苏筱辰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拱手谢道:“若非褚大娘出手相助,我等还不知是何下场!”
“唉!谢什么谢,”褚大娘摇动着扇子:“我今天是给店里进些新鲜食材回来,刚好遇到你们,洛公子可是我的大贵人,他怎么伤成这样了?”
“唉,一言难尽,”苏筱辰下意识看向旁边,这才想起康凌铃被抬到后一辆车上了,祁森闭着眼靠坐在车脚,似乎是睡着了。
“老江,叫大伙儿都快一点,”褚大娘冲着车前叫了一声,又凑在苏筱辰耳边说:“嘿嘿,你到时候记着给洛知府作证是我救了他家小子,又可以大捞一笔好处了!”
苏筱辰苦笑一番,真是无商不奸,他暗暗吐槽道。
“也不知道穆姑娘怎么样了。”
“子夜楼的穆水琼尤擅追踪,李密那家伙受了重伤,定是跑不了多远!”祁森睁眼愤愤说道:“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提着那家伙的狗头回来了吧!”
“嗯,那,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吧...”苏筱辰低下头。
任务?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也算是成功了吗?几人惨死的画面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明明自己能做得更好的,明明...他看向自己坑坑洼洼的双手,从袖中掏出一小瓶桐油,紧紧攥在手里。
“切!若是我师弟来,怎还容得他如此放肆!”祁森说到气头上,肩上又渗出鲜血,他赶忙用手压住。
“哎呦呦!别气别气!撑住了,快进城了!”一直看向窗外的褚大娘回过头来,给祁森扇了扇风:“对了,康家那边要不要我派个人去通知下?”
“麻烦大娘了!”苏筱辰抱拳言谢,眼睛又瞟向刚刚冷静下来的祁森,话说回来,他们作为这支快速组起又在瞬间四分五裂的团队的一部分,彼此之间知道的也就仅仅只有姓名而已,他隐约想起祁森貌似是白鹤门弟子。
“你师弟?”
“嗯,我师弟可比我强百倍,你们啊,没人比得过他!”祁森得意起来,转而又叹了口气:“若不是他执意待在门中,我也不会遭这种罪了。”
“为何?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苏筱辰撑着下巴,不过,以现在来说,他倒宁愿不拿这次机会。
“他有个弟弟,黏他得很,正巧他又受不住那小娃哭,只好留在门中陪他了。”祁森将手放开,看了眼自己的伤口:“这次回去,我要跟门主说,以后有啥都别叫我了,让我再修炼个十年八年的。”
苏筱辰笑起来,他想起康影,还好今早没叫他起来,不然恐怕也要黏着自己了。
马车停在医馆前,几个杂役将康凌铃和洛言目抬入屋中,祁森脱去上衣,在一位医师的陪同下,入房上药,苏筱辰欲跟上康凌铃却被拦在门外,他只得转开向等待他的医师露出身上的擦伤。
很快,两辆康家的马车停在医馆前,康成目等人下来第一眼便看到门口坐着的苏筱辰。
“辰哥!”康影扑进苏筱辰怀中。
“小辰,铃儿她怎么样了?”康夫人看见苏筱辰没事,稍稍喘了一口气,接着又一脸担忧地望向屋内。
“她的左腿被刺穿,不过未伤及骨头,现已取出了刀刃,好好养一个来月,应是没什么影响。”一个医女从里屋走出,向几人说道。
“弟子无能,请家主处罚!”苏筱辰让康影坐在一旁,自己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