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白在皮质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道,“父亲若是好奇,不妨去问一问我的那些叔伯们?”
“你!”
家主之位,是谢骋之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王牌。
他以这张王牌作饵,以换得婉君的自由。
可由始至终,他这个长子却始终瞧都未曾瞧一眼他手中这张王牌。
“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吧。我很忙。”
“谢逾白,你不要忘了这洋行是谁创办的,不要忘了,你之所以能够坐上现在总经理的位置,是因了谁的缘故!我既然能够一手扶你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也可以……”
无论如何,婉君这件事情上,是他对不住归年同东珠,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谢骋之深呼吸几口气,终是缓和了语气,“归年。我从来没有张嘴求过你。这一次,你便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撤销对婉君的控诉,如何?我知道,你同东珠在顾虑些什么。这样,只要你答应撤销这次的控诉,报社那边也不准再报道,等婉拒从巡捕房出来,我就将她送去乡下谢府别庄,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如何?归年,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要出一口气罢了。可是你不要忘了,婉君的身后,还有个沐家。若是婉君当真被判了重刑,你认为沐家会轻易放过你吗?为了出着一口气,得罪整个沐家,值得吗?”
“这一点,便不劳父亲操心了。”
谢逾白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谢骋之有一种几记重拳,始终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看来,你是心意已决。”
“我很忙,父亲慢走。”
说罢,谢逾白自顾自地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谢骋之生气地摔门而去。
门外,员工一个个伸长了脑袋,见到大老板从里头摔门而出,一个个又赶紧缩回了脖子,慌忙坐回到了位置上。
“听说今日父亲去洋行找了你?父亲这是还不死心呢?”
晚间,惊蛰同谷雨两人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被经过的叶花燃给听见了,白天谢骋之去谢逾白的办公室,父子两人不欢而散的事。
叶花燃便去了书房。
去年,谢逾白同后来的葡萄酒大亨汪相泓交好一事,给了叶花燃灵感。
叶花燃便建议谢逾白,除却一些已经有买家下了订单的葡萄,挑选葡萄园品质上等的葡萄,全部以市场价卖给汪家酒业。
走的订金的方式。
年末,汪家酒业就将尾款全部都给打过来了。
谢逾白在安丰镇,下河村的葡萄光照足,甜嫩多汁,酿出来的葡萄酒自是口感更加。
去年年底,汪家酒业又在名酒评级大赛的赛事上一举夺冠,连带同它合作的葡萄庄园都因此受益,好多供给汪家酒业的葡萄庄园订单都直接排到了后年去。
谢逾白的情况亦是如此。
才年初,好些酒庄就给谢逾白打了个订金过来。
谢逾白现在不仅仅是要打理马场,还要兼顾葡萄庄园的收益,再加上洋行、水运的业务,可以说是身兼数职。除却叶花燃额头受伤那段时间,他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腾出来陪小格格,现在是又恢复了忙碌,日日从洋行回来,便是直接就上书房,忙得脚不沾地。
叶花燃偶尔也会帮忙算算账,核对核对账本,不过她性子散漫惯了,要她出几个赚钱的主意,她乐意,日日像谢逾白那样,天天都对着那些个无趣的数字,她是不喜的。
故而也便只有在心血来潮时帮忙一二,或者是谢逾白实在忙不过来,她才会勉为其难,帮忙一下。
叶花燃门也未敲,推开书房的门。
果然,谢逾白就坐在书桌后面办公。
听见小格格的问题,谢逾白头也未抬,只“嗯”了一声。
叶花燃是知道谢逾白在洋行上花了几多心思的。
谢逾白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淡定了一些,叶花燃不免好奇地道,“你就不担心,父亲当真会撤去你总经理的职务?
“他不会。”
谢逾白放下手中的账本,抬首,复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我亦不惧。”
商人重利。
谢骋之首先是个商人,其次才是丈夫、父亲。
骋之洋行的业务,表面上看起来蒸蒸日上,实际上,因为是家族企业,内部早已矛盾重重。
他这个位置,容易撤,可想要在短期内,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取代他,却不是这般容易。
再则,这么多年,他也早已在洋行培养了自己的亲信,对于这一点,父亲定然心知肚明。
以父亲之唯利是图的性子,又岂会做这种杀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白日那一幕,不过是演给有心人,做做样子罢了。
前世,十三姨太太成为谢家主母。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式,竟说服谢骋之,撤去归年哥哥总经理一职,由谢方钦取而代之。
谢方钦野心勃勃,妄图拿下骋之洋行,再通过在骋之洋行取得的成就,让谢家的那些族老们能够支持他成为谢家家主。
谁知,骋之洋行只是表明看着光鲜,实则尾大不掉,谢方钦当上总经理一职后,问题接踵而来。
后来,董事会联合要求归年哥哥重新复任总经理一职。
因此,叶花燃是知道,男人是有这个资本的。
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