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洒金光,艳阳当头,午前的温度还不算太热,坐在阴凉隐蔽之处偶尔还是能感受清风拂袖的凉意。唐府中庭花园内,种满了油绿油绿可供炎燥时乘凉的遮天大树,园内的百花艳丽夺目,静默齐放,高贵的牡丹昂首姿态,色彩绚烂;淡雅的幽兰清净自立,花甚芳香;闲逸的彩菊悠然自得,抱团而放……数不清道不尽的繁华锦簇,给偌大的中庭添满了灼灼生机。
闲来偷得几分时光,唐家大公子正稳坐在庭里的白石案桌前,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案上青玉棋盘里的围棋,黑白棋子纵横盘上,两面相交,双色分明,纵使只是一人博弈,也可观出此人功力深厚,基础扎实,能生出围棋单人博斗的乐子。
打小开始,无人同游玩乐时,这种独自游戏他玩得也能至兴,父母早早双亡,这使得唐世新小小就独立能干,才学敏捷,沉着稳定,当然,这和唐家的教育也有关。唐佑长时在外,难免会忽略爱孙,但不会因此对其过度宠溺,反而家法严苛,寄以厚望,唐世新虽有偶拌嘴取闹,与爷爷有口角之争,不过也是小孩儿的天真烂漫,小打小闹的脾性而已。唐家也因为如此,不会太荒凉寂寞。
唐世新拨弄棋局很是起劲,好久没有下棋了,特别是与人对弈,若是李恪还在,定会与他娱乐畅玩,厮杀个痛快。
无故忆起了旧交,他紧盯着棋盘,叹息而过,正巧凤千雪散步经过,他倒是捕捉地快速,出声叫住了她:“千雪——”
听得有人唤她的名字,转眼过去,那位温文才俊笑面如花,高高梳起的冠发由白条布巾裹着,英气逼人,仪表利落整洁,看得出男子对待扮相的一丝不苟,身上的绫罗广纹绸缎,藏青绸为底,白缎为外披衣,腰间围系着八环玉带,显秀出他上身板的弧线,手指尖夹着颗白子,石案上的棋盘里子子相扣,错综复杂。
灵女双眼睁闭两下,应了一句:“怎么啦?”
阳光充足,天气晴朗,这么一个大美晴天最适合晒晒日光,陶冶情操,唐世新回道:“过来陪我下下棋吧。”话语平平,虽没有请求之意,但却饱含了他想找人博弈的愿望。唐世新大眼瞪着她,笑面相迎,定是以为她不会拒绝,坐等着她的答复。
凤千雪微微皱眉,眼睛不自觉地向下眺了眺,朱唇紧抿,说实话,她现在不想和他同坐一桌,面对着他的模样再与那些穿梭于烟花柳巷的家伙们联系在一起,她就一肚子的排斥,“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还是找别人吧,呵呵呵……”
她这声尬笑任谁都觉得是在敷衍,世新心有一底,就以万灯节那日,回来后她的行为异常古怪,像是在躲着防着他,不晓其中是什么缘由,他要趁势弄个明白。
“你最近……好像在躲着我啊?”唐世新笑得更加明亮,投以千雪一个直球。
被说中心事的凤千雪眼瞪得老大老大,心慌了一下下,结巴道:“没、没有啊……怎、怎么会……”
“那你为什么不肯与我下棋,还是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原因?”
知道说不过他,千雪满怀千百个不愿意,气势高涨地走来往那石椅上一坐,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下个棋嘛,下就下呗。”她动作稍重地清理棋盘,黑白子分开,把黑子尽数整理到她右手边的盒子里,迅速无误。
唐世新当然明白她在发小脾气,不马上挑明,心虽有不忍,只是觉得她生气起来的样子脸颊红润,好笑可爱,这份逗弄之心一起,他便停不下来,心痒难耐,还想再多加几笔。
棋盘理得干净,一子不落全都放回棋盒,他俩面面相对,等待着对手的开场,世新左手一抬,礼让道:“黑子先出。”
对方出手谦让,千雪也不矜持,打开盒盖,取出一子置于盘上,完后手肘轻巧一回,自信地朝他露出一笑。
有佳人相伴,花容资韵,此间良辰美景,应是珍惜眼前才是。唐世新也执起一子,洒脱一落,与千雪的那枚黑子遥遥相望,然后拿起放在一边的折扇,潇洒一甩,华丽打开,轻摇扇柄,唐世新安然地坐等着她的下一棋。
这把扇子……骨琉璃!
千雪凝视着他轻晃的那把折扇,玉石化骨,制于琉璃,扇身挥摇间透出一丝非凡之气,丝骨成烟,聚而为力,这一定是把神器,此等仙家之物,为何唐世新一介凡人匹夫会有这种物器?
持有神器,不知他是否知晓。
疑思而出神,竟忘了出子,凤千雪视线呆望都放在了那扇子上,已然忘却了自己还在同人对弈。
“千雪……千雪?”唐世新出声唤回她的意识,她才回了神,对她刚才的走神唐世新有些不解,不过意识回来,继续棋局,他便没有再深究。二人手中持子,一黑一白,相互交错,两方势力你追我赶,暂时不相上下,一直到尾部收局之时,唐世新最后一子落下,千雪还想再出,可仔细一瞧,胜负已分,唐世新赢她六子。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背水一战了,怎还会输?
“感谢承让。”唐世新谦虚一敬,然而也知道这一盘要她输得很不是滋味,于是提议再来一盘。
其实千雪心中是有不悦,本不想再和他厮拼下去,怎没想他直接开口要求再来,也好,来就来,她定要把自己上一盘所失的尊严给讨回来。
鼓出一点腮子,千雪执起一枚黑子,开启了第二局。
唐世新尾随而上,没有因赢了一局而沾沾自喜,他依旧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