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出了西殿门长出一口气,心里堵得一点缝都没有了。他纵身起在半空中,在半空中看这平康王府廊柱盘龙,阁角飞鹰,琉璃瓦在日光照映下如梦如幻的反射着神秘的光芒。高楼阁、低流水,铁马檐铃迎风摇摆,屋脊六兽岿然不动。更有那翠竹林里雪竹交映犹如仙境。
“都道是神仙府弟,谁知这月冷风清?”张阳若不是惦记着追风,这一起身就不知飞向何方了。可是现在他除了回房哪里也不能去,天大的事也没有追风的命重要,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也没有急着回房,就在半空中稍停了片时。
“阳儿”张少杰踏飞剑飘了上来“你说些什么呀?”他没听清张阳说的是什么,估计也就是抱怨他爹两句吧。
“我说咱们平康府雄伟壮观、富丽堂皇,真是好啊。”张阳原本满腹壮志要把平康府弄得好好的,一定要在六郡中高高在上,甚至很多别人不敢想的想法他都有。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喜欢平康府了,这里有什么?
“本来不错嘛。”张少杰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没有催他前行,就陪他在半空中聊天。“我闷倦的时候就喜欢像现在这样,抬头看看天有多高,看看大地有多辽阔,再低头看看咱们平康王府,心情就会好很多。”张少杰劝解他心胸要宽些,一点小事不要往心里去。
“嗯”张阳点点头,没和他辩解。长辈说话晚辈听着就是,跟他犟有什么用呢?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诚所谓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莫与谈。
平康王府在别人眼里气势恢弘,在张阳眼里只是一座愁城。金龙锁玉柱,俊鸟绕飞檐。螭(音吃)吻空怅望,吞兽难动弹。亭台久孤立,流水伴雕栏。铁马风中舞,石狮雨里眠。
张阳抬手摸摸脸还是有点热,他飞到小河边,初冬时节浅水都结了薄冰,就着河水洗了把脸,这水降温作用是很明显的。河水也照不清人影,他抹把脸就望着张少杰。
“挺好的。”张少杰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不想面红耳赤的回去。
叔侄俩并肩而行,远远的见山花在扫院子。有一下没一下扫的漫不经心,她背对着院门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张阳见她总是停下来,像是在偷偷的擦眼泪。如今山花已经快取代彩凤了,几乎就是大丫头的待遇,除了月例钱略少一点以外,应该没什么不称心的了。虽说凌波不在,也没安排她做别的事,她是这院里最闲的一个人了,只打扫一下凌波的房间就好,也不用天天打扫。
平常最唠叨的是朝云,总是劝这劝那,说不完的废话。最勤快的是彩凤,总是忙这忙那,干不完的零活。最没心没肺的就是山花,总是哈哈大笑,唱不完的山歌。
“山花”张阳唤她一声吓得她一抖,山花没有马上转过来而是先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低头放下扫把,才走过来给公子见礼。
“奴婢见过公子,三少主。”山花深深一福。
“嗯,你怎么了?”
“我没事呀。”山花说话都带哭腔愣说没事,张阳也没有深究。
“追风醒了没?”
“没有。”山花摇了摇头。
“前面带路。”张阳看这外面风冷天寒,山花在这里扫院子又落泪怪可怜的,让她前面带路去开门,屋里侍候人总好过干外面的杂活。
“是”
追风昏迷在床,凌波和鹿儿在屋里守着。张少斌见追风没什么变化,这也就算是个好消息吧,没恶化就是平稳。
“多亏你想出了好法子,这喂得进去药定能好转的。”张少杰真心敬服张阳的智慧,从偷看他私闯桃山恶魔洞开始就觉得他不是平凡之辈,果然才几年的工夫张阳的本事精进得六郡闻名,真是文才盖世、武艺超群。
“吉人自有天相,这都是二叔的福气、追风的造化。”张阳亲自斟了碗茶请张少杰坐。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张阳抬手指了指门,山花过去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朝云。
朝云进来对张少杰默默一福,张少杰点了点头。
“公子,银锅取到,何处安置啊?”朝云让送银锅的小厮在院外候着,她特意进来请示的。
“就在外间吧。”张阳看了一眼,这卧室之中是不太适合,就放在门外好了。外间本是公子的书房,有时候懒得动了,叫下人们把饭送过来就在外间吃了。现在张阳要在外间搭个炉子专门给追风熬药,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公子,这外间常待贵客,不如就安置在凌波的屋里吧。”朝云觉得那老虎洞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也没人去那间屋子住,熬药的味道很大,水汽很重,对屋子来说就是一种摧残。
“不,就这儿最方便。”
“要不就安置在我的屋里吧。”
“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张阳实在是心情不怎么好,没耐心听她啰嗦。
“是”朝云躬身退下,着人在外间搭起了炉子。
“你在外间安置一口银锅做什么?”张少杰不知道张阳要搞什么鬼,对他的举动都很好奇。
“哦,熬药啊。”张阳一指昏睡中的追风说道:“这个累赘一天要喝两遍药。”张阳也是爱管闲事,嫌他累赘扔出去就完了呗。
“何必多费一遍事呢?反正西殿也是熬,送一份过来也就是了。”对西殿来说这个真不费事,熬多少都是一个熬法,药材一来不贵,二来也都是东殿提供的。送过来也就麻烦下人跑一趟腿,不然下人闲着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