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水晏师捻着佛珠冲老者诵了句佛语,那表情甚为认真。
以眼肉可见,老者那张脸从僵硬到龟裂,嘴角抽动得艰难。
“你……”
“老施主,我已拜在佛门之下。”
老者猛然的将视线定在水晏师的袈裟上,那表情比见了鬼还难看。
手猛地一松,大步后退。
仿若水晏师是蛇蝎!
水晏师没想到老者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心里头有点复杂。
“老前辈,您没事吧?”
“你,走……”老者艰难的将水晏师提起,往后面的门推甩了出去。
“砰!”
门重重闭上。
“……”水晏师一脸的懵逼和莫名奇妙。
拍了拍因为趔趄沾上灰尘的衣摆,水晏师捻着佛珠,继续慢步离开。
而在屋的角落,有一条月色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那双近乎妖异的眼有深邃的目光闪过,看了看紧闭的门,再去看已然消失在拱门之后的水晏师。
“呼!”
水晏师按了按脑仁,今日之行,虽然让她见识到了何谓真正的武者。
仅是小辈们之间的小小切磋都已经让她觉得倍受压力,抬起自己的手,水晏师蛾眉蹙紧:“废物……”
多么嘲讽的词。
收紧了掌,水晏师一脸淡然大步离开。
徒步回到水府,迈进院门就看到穿过走廊的方向有人离开。
还能听得见水行辀的说话声。
水晏师稍稍顿步时就被水行辀发现了,他送人出门就转身过来将水晏师叫住:“晏师。”
“父亲。”
水晏师走出几步又回头。
水行辀威严的视线落在水晏师的身上良久,背着手转身道:“到书房来。”
水晏师跟着身后进了水行辀的书房,这还是水晏师第一次进水行辀的书房,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简洁古朴不失大气,非常符合水行辀的行为作派。
水行辀站在一把挂在墙上的古剑凝视片刻,转身过来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他的目光深邃,打在人身上有一股沉沉的压力。
“婚事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件事都成了定局。家族不求你有多大贡献,但求你这一次能够安安分分,别生出事端。”
水晏师很疑惑,水行辀为什么突然叫自己来说出这样警告的话语。
明明没必要。
水晏师抬头盯着神色深沉的水行辀,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水晏师,记住你自己姓水。你既然是水家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水家,不是你个人,明白了吗?”
再一次,水行辀发出低沉的警言。
因为整个水家,也只有她水晏师做事出格,只有她给水家蒙羞。
而这一次,更是关键人之一。
天耀国看似平静,其实内部早就腐烂了,暗权过多对于一个皇朝来说就只有岌岌可危了。
就拿这一次的武比来说,皇帝陛下已经在背后授意了太子极力拉拢年轻一辈。
水行辀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一些苗头。
崇武的世界,臣子的实力一旦高于君子,那就是一个错误!
皇家血脉并不少,可能耐的皇子,随着皇朝的变迁,皇家适合修武道的人越来越少,太子这样出色的武者,一个巴掌能数得出来。
水行辀猜测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他们的皇帝陛下是想趁着能动弹的时机,逐渐消弱高门世家的实力。
水家……首当其冲。
有没有水晏师,最后皇家都会寻找到更合适的借口。
但有了水晏师,事情就更加的顺理成章,她就是突破口,导火线!
先是拿退婚又赐婚来试探水容两家,左右相是皇帝陛下的左右手,有时候也是必要斩掉的左右手。
水晏师想张了张口想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最后还是闭了嘴,化为一个字:“是。”
即使她问了又如何?以她这种只能修点皮毛功夫的人,对家族没有帮助只有拖累。
退出书房时,水晏师碰到了水行辀的侍卫宋翎。
宋翎面无表情的朝水晏师点了个头就进了书房,身后传来说话声,水晏师的脚步已经迈出了院子。
宋翎低头道:“大人,我们恐怕得提前做准备,容家的人可靠不住。”
水行辀满脸阴霾。
朝中事态已经很分明,皇帝陛下是要让他水家主动啊。
而这,也是逼迫!
想到早朝的那些话,水行辀的眸子里深思之色更浓,过了半晌,他忽然笑了,带着一丝嘲弄,更带着涛涛怒意,冷冷道:“尚书府处处暗中埋钉子,想借由陛下的手拔除嫡系,不自量力!”
宋翎则一脸担忧:“大人,如果有人利用大小姐和容家的婚事……”
水行辀冰冷的眸子忽然闪过决然:“为了保全整个家族,该是她做出牺牲的时候绝不允许她退缩。”
宋翎身形一震,沉默。
如果水晏师死了,这个局是不是有机会跳出来?
*
水晏师迈进自己的屋门,突然觉得背脊一寒。
脚步微顿,回头。
她的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安静得不像是一个左相府,反倒像是一座无人的废府。
但水晏师知道,在外面,有许许多多走动的下人,还有暗处,水府有自己的私人暗卫。
水晏师捏紧了佛珠,进屋重新坐在椅子上打坐,调息。
希望有昭一日,自己能脱离“废物”的称号,能够摆脱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