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很盛大的,同时也着实很仓促。
甚至在成亲的这天,新娘子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直到吉时差半个时辰就要到了,这才看到新娘子匆匆从后门里回来。
钱嬷嬷和青莹一把拉住她进去,洗脸的洗脸,换衣的换衣,上妆的上妆,光是新嫁娘的头发都得做许久,也幸亏是钱嬷嬷了,旁人还真没这巧手。
两天准备的婚礼,凤冠霞帔却是新的。
因着之前瑾宁与李良晟定亲,婚期早已经定下来,所以成亲一切用品都提前备好,喜服是首重,当然早就命人做了。
江宁侯夫人是舍不得拿出来,可架不住江宁侯一声令下。
通常冥婚,都是活人与神位拜天地。
但是因为靖廷虽传了死讯,却没有办丧事,更没有立下牌位,因此,不存在与牌位拜天地,只是瑾宁过了门,侯爷夫妇吃了新妇的茶,便算礼成。
李良晟没有出现,自打他知道瑾宁要冥婚嫁过来之后,便一直没回来过。
倒是长孙嫣儿今天出现了,看着办礼,还有客人来,不由得嗤笑道:“这多不要脸啊?嫁个死人还要请客办酒。”
所谓请客,自然没有大排宴席,只是请了侯府和陈府的一些亲朋好友过来吃顿饭,算是公布了这事。
毕竟,皇太后是下旨赐婚的。
江宁侯夫人今天全程木然脸,看着陈瑾宁的嫁妆一抬一抬地进来,脸色就阴沉的厉害,但是当有宾客上前祝贺或者是江宁侯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脸时,都能看到她温柔贤良的笑意。
她今日穿着绯红色绣喜鹊闹枝图案的云缎衣裳,梳着高髻,插了金步摇。
只是,这般打扮,却远不如李良晟纳妾的那天。
新房就安置在江宁侯府的宁瑟阁。
这里原先就打算拨给李良晟和瑾宁成亲住的。
整个侯府,宁瑟阁是最好的,冬暖夏凉,不太靠近前院,因而没有太过吵杂,没有太偏僻,刚好是在花园的旁边,临近那小小的湖边,从阁楼看下去,荷塘景色尽收眼底。
长孙嫣儿一直都想搬来这里住,跟李良晟提过好几次,李良晟都没答应,最后吵得烦恼了,便冷冷地告诉她,说那是给他未来的夫人准备的,叫她不要肖想,长孙嫣儿从此对宁瑟阁就恨之入骨。
如今住进宁瑟阁的人,正好是她最憎恨的人。
长孙嫣儿怎不气得发疯?
今日靖廷娶亲,本是邀请了陈侍郎一家,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来,甚至连李齐容都没见,一直等到黄昏,还没见人来。
作为长姐,李齐容确实失礼了。
但是,陈侍郎一家不来,是因为主持婚礼的人是靖国候夫人。
陈侍郎一家,如今哪里敢面对靖国候夫人?
陈幸如之前坚持要退婚,陈侍郎想着,既然妹妹不喜欢,那也就罢了,毕竟,这陈靖廷虽然被封为大将军,可看着就是一时风光,终究背后没有家族支撑,因而,她闹着退婚,陈侍郎也就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想给她再找一户背景浑厚的。
陈幸如还真看上了背景浑厚的人,只是,陈侍郎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妹妹,竟然会看上比她大十六岁且已经成亲的靖国候。
靖国候何许人也?
靖国候夫人何许人也?
她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比靖国候夫人年轻貌美,靖国候早厌烦了他的夫人,只是不忍下堂。
若她只是在这里说说也就罢,偏生不是,她对外也这么叫笑容,这话自然传到了靖国候夫人的耳中,靖国候夫人傲慢地道:“什么妖艳贱货也敢觊觎我们家侯爷?”
这话传出去,陈侍郎脸都快丢尽了,怒斥了她好几次,可她却甚是得意地说靖国候夫人说得出这句话,可见是极为没有教养。
她越发笃定靖国候对夫人没有感情。
今日陈瑾宁冥婚过来,她早早便说要过来。
陈侍郎知道这个妹妹无法无天,哪里敢让她来?叫了夫人李齐容看着,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李齐容是个能人,要看着陈幸如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自己娘家的这个破事她也是真看不惯。
而且,她其实真不太喜欢这个小姑子,她一直这样追着靖国候,迟早出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去一下,闹一闹这疯狂的婚礼,也让她给靖国候夫人教训一顿,免得以后真惹祸。
想必,靖国候不会出席这场婚礼的。
因此她故意去找陈幸如,道:“嫂子知道你想出去,可你哥哥怕你惹事,叫我守着你,不许你出去,你就安心在屋子里绣绣花,看看书吧。”
陈幸如气得眸光赤红,“他凭什么管我?我又不是去给他丢人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粗鄙。”
“你不是见过了吗?”李齐容道。
陈幸如哼道“见是见过,但是都是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清楚,更不知道她的品行。”
“人家是什么品行和你没有关系。”
陈幸如眸光一横,“怎么没有关系?她若是温婉纯良,我也便让了她也不妨。可若是性子粗鄙,暴躁,我又岂能让他朝夕对着这么一个女人?这日子得多苦?”
说到最后,她竟是幽幽地叹息起来了。
李齐容装出同情的样子,也跟着叹息,“嫂嫂知你痴心,你去吧我陪你去一趟,到底,也是我娘家的事情。”
陈幸如一下子欢喜起来。“真的?太谢谢嫂子了。”
就这样,李齐容带着陈幸如是在晚宴开始